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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烨仅仅小憩了片刻就醒了过来,伸出白玉般的手扶住了额头,见室内一片漆黑,院子外隐隐有烛火跳跃着映在书房的浣纱格子窗上,勾勒出模模糊糊的光影。
“赤语,世子妃呢?”慕容烨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一直守在门外的赤语听见内室传来的响动,连忙推开门,走进来禀告道,“世子您醒了?世子妃说您太累了,吩咐属下不要吵醒您,让您多休息一会。”说完,见慕容烨仍皱眉看着他,补充了一句,“世子妃亲自下厨说要为您准备一顿滋补的膳食,现在正在小厨房呢。”
慕容烨闻言扬唇一笑,心口的暖意缓缓扩散,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锦被,“帮本世子把需要处理的公文拿到书房,趁着现在歌儿忙着,赶紧整理了,晚上也好空些时间陪着她。”
赤语应了一声,迅速的告退离开,慕容烨起身点燃了烛火,坐在书房的桌前,自己动手磨墨,等着赤语。
很快,赤语抱着一摞折子走进来,放在慕容烨的书桌上。
慕容烨执起毛笔蘸了蘸墨汁,翻开一本折子,扫了一眼,便立刻批示起来。
云冷歌用时两个时辰,做了一道参鸡汤,清蒸多宝鱼,西芹百合,十香醉排骨,口味清淡,且极为养胃,吩咐吟琴几人端入内室,自己则往书房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就看见里面昏黄的灯光,便知慕容烨已经醒了,云冷歌微微一笑,加快步伐,推开门,走了进去,柔声道,“阿烨…”
慕容烨抬头,一身素雅鹅黄罗裙的云冷歌进入他的眼中,看着她巧笑倩兮的轻唤自己,慕容烨眸底的笑意加深,不假思索的便放下了还未批改完毕的公文,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云冷歌,牵着她的小手,抚了抚她散落的鬓发,温言道,“累了么?”
云冷歌轻轻摇头,反握住他的大手,两人十指相扣,出了书房,往卧房方向走去。
用完晚膳,云冷歌便去沐浴,洗涤着身上的烟火气,直到泡的头有些迷迷糊糊才慢腾腾的走出来,见慕容烨仍在处理奏章,云冷歌撅了撅嘴,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心,走到他旁边问道,“怎的皇上身边没有贴心的臣子了吗?这么多公务他也好意思悉数扔给你,自己倒做了那甩手掌柜!”
慕容烨放下了毛笔,对着云冷歌浅淡一笑,拉过她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简便的解释道,“你以为皇上当真不知道我今日的那出戏?宇文敏来东阳的目的皇上自是明白的,他任由我胡闹,无非是与我达成了不言自明的协议,那就是他替我挡掉宇文敏这个麻烦,而我则要上朝帮他分担朝务。”
“皇上知道宇文泽与你的关系吗?”云冷歌挑起眉梢,低声问道。
慕容烨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张扬的笑意,低低笑了一声,轻声道,“在北月使者未曾到来之前,皇上问我何人最有嫌疑与他的儿子两相勾结,我便是答的宇文泽,那么宴会上我与宇文泽的针锋相对也有了名正言顺的解释,别人只当我是出招试探而动手伤了他,丝毫不会怀疑我与宇文泽早已相识!”
“哼,连我你也一同骗上了。”云冷歌话语虽是责问,却并无一丝的怒意,伸出纤纤两指捏了捏慕容烨的侧脸,已示惩罚。
“为夫也是怕歌儿听见那于文敏想嫁入王府,万一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一怒之下害的我去睡书房,那可怎么办才好。”慕容烨满眼全是促狭的笑意,显然是想起之前在书房中云冷歌吃醋违背常理的举动,揶揄道。
云冷歌瘪了瘪嘴,她承认那个时候心底最深处的确冒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危机感,毕竟天底下没有一个女子能眼睁睁的看着有别的女人觊觎自己的夫君还能无动于衷的,当时脑海中想着慕容烨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骨子里的害羞顿时被抛却,便不假思索的以自己主动的热情来宣告着属于她的主动权,但骤然被慕容烨说出来,云冷歌双颊微微一红,眸光不自在的闪了闪,嘟嘴抱怨了一声,“真是的!”
“为夫倒希望这种事情多些,这样歌儿才会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夫君的身上!”慕容烨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想着书房内云冷歌少见的不顾害羞主动亲热的情景,神色无比怀念的感慨道。
“你要是再敢给我惹桃花,咱们就分居,你睡书房去!”云冷歌恼羞成怒,没好气道。
“我不要,没有歌儿在身侧,被子冷冰冰的,根本睡不好。”慕容烨赶紧收敛了笑意,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低声道。
“没试过怎么知道?”云冷歌分毫不让,以慕容烨这么招惹下去,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做个东奔西跑忙着剪花枝的园丁了,“再说,你以前一直在军营,不也是一个人睡的?难道你们军营真的有红帐?”
“以前那是习惯一个人睡了,边疆生活每天忙着练兵,虽然劳累倒也比给皇帝处理这些文绉绉的折子来的强,尤其现在又是多事之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皇上不愿将手中权力放给我,殊不知,我还不想要呢,白白被他抓过来做苦力,却像个铁公鸡连一丝好处都不肯给。”慕容烨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以免爱妻紧抓不放,不然今晚真的要去睡书房了。
“京城三大王府子嗣的确不多,除了你,冷辰算是可造之材,皇上为何不启用?欧阳风虽然作风不正,但是能力也不可小视,皇上放着那么多有本事的人闲在府里,却独独只累你一人,当真让人不解!”云冷歌心中犹记得上次自己因为提了上官诚一句,他就大发飞醋,这次便长了个心眼,故意抹黑了欧阳飞,免得他无缘无故的又借机吃那些没营养的干醋。
慕容烨听到云冷歌说欧阳风‘品行不端’,心情瞬间大好,眼底蒙上一层得意,声音飞扬道,“天子多疑,我这位皇帝舅舅的疑心病更是非比寻常,京城除了慕容王府还握着实权,其他两大王府几乎在这些年已经被架空了权利,空余勋爵的繁华外表,好不容易收回去的大权,皇上又岂有轻易交托的道理?”
“那皇上为何这般相信你?虽然你受他忌惮,但是在刻不容缓的时候,他倒是舍得,放了好些实权在你手中。”云冷歌语带好奇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慕容烨的脸色倏地有些冷寂,笑意也渐渐沉了下去,黑眸闪着复杂的光芒,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是因为母妃,母妃去世时的临终遗愿就是嘱托我和父王好好守护着东阳江山,那是母妃唯一的心愿,我和父王自然不会违背,所以这些年,即使我和皇上不对盘,偶有摩擦,心中互相有芥蒂,但我们却都心知肚明,一旦东阳受到侵犯时,我是绝对不会容许别人铁骑踏进东阳的!”
原来如此,云冷歌了然,感受着慕容烨浑身洋溢着悲哀的气息,清晰的捕捉到他眼底的伤痛,云冷歌心微微一疼,握紧他的大手,乖顺的靠在他的怀中,低声道,“阿烨,能给我说说母妃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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