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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渡头。
两个汉子正窝在暗处小声说话。
“哥,他们真会来吗?别说话不算数啊,咱们都把船弄来了……”
“肯定来!他们不是附近的人,着急回家呢。”
“确定安全吗?别再骗了咱们……”
“都跟我压价了,不可能是骗人钓鱼,就是行客!”
……
这边崔俣一行人已缓缓走来。两个汉子声音并不大,他们都听到了。
客栈住小两天,范灵修终于换洗穿回自己那身华丽风的衣服,整个人显的自信多了,细眉一挑,声音里满是得意:“还真和崔六说的一样,人家怕咱们不来呢!”
“低声些,别被听到了!”谢丛提醒着范灵修。他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崔俣就找到了船家愿意载他们行水路,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崔俣的佩服,也不希望任何意外坏了事。
“没事,”崔俣抱着小老虎,微笑道,“还远着呢。”
……
两拔人走到近前,膛红脸的船夫跳出来,瓮声瓮气:“你们要去的地方远,我一个人怕气力不继,就叫了弟弟一起。”
崔俣看着船夫身边的中年汉子,这两兄弟,年岁应是差的不多。“无妨,只要能送我们往长安。”
范灵修抻着脖子往远处望:“船呢?”
“银子呢?”船夫则急声问,没见着钱,他才不随便出船!
月华如练,漫漫倾洒,二拨人气氛却没那么浪漫。
“嘿你这做生意的,我们这都是有身份的人,还能短了你的船资不成!”范灵修眼睛一立,不高兴了。
崔俣则拍了拍范灵修,把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这是一半,剩下的到地方给。”
“这位公子是明白人……”船夫把荷包拿到手,小心扒开点了点银子,立刻高兴了,意识到刚刚不太友好,点头哈腰的冲几位行礼,“小的和弟弟都是粗人,贵人千万别介意,咱们人虽粗,技术不粗,一定平平安安给您送到喽!”
弟弟也赶紧讨好:“要不是家里老娘病了急着用钱,我哥也不会这么急,几位多包涵……”
范灵修摆着少爷架子给两人紧了紧弦,两人姿态更为恭敬,甚至跪下给几人磕了头,才钻进芦苇丛。不知道他们怎么藏的船,距离这么近,崔俣一行人谁都没看到,直到二人轻巧使力,水波微晃,摇碎月光,一条乌蓬小船从水中滑出……几人才得见。
说是小船,真是一点不为过。船长九尺,宽三尺,低篷三扇,篷内置草席,可坐可卧,就是太矮,不能站立。空间太小,两人对坐都不显宽敞,何况他们一行五人,再加上两个船夫……
“这能坐得下吗!”范灵修跳脚,“你们该不是故意骗我们银子的吧!”
船夫腰又弓了两分,面上全是忐忑讨好:“小的们哪敢啊!最近江上不太平,您几位也知道,我们兄弟能弄到这样的船,已经费了大力气……几位都是贵人,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就当赏月了……”
“说的好听,谁赏月还能赏一整晚不成!还是你们一两个时辰就能到长安!”
船夫差点又跪下:“真不是小的们不上心,您要不信四外打听打听,现在真没有人敢做生意,也真没人能找到这样的船啊!”
船夫弟弟也巴巴看着几人,眼睛里充满乞求。
竟是害怕他们就此改主意,不走了。
“的确挤了些……”崔俣此话一出,船夫兄弟神情更加焦急,不过在他们再次陈情之前,崔俣话锋一转,“可谁叫咱们急呢?忍一忍罢。”
谢丛跟着点头:“只要能回家,我怎么样都行的。”
范灵修也不是故意搞事,就是想为难下这船夫兄弟,毕竟先头这二人表现不好,不压一压再起心思讹人。“既然你们都答应了,少爷也只有忍一忍……不过,要是侍候不好,到时可别想拿赏钱!”
船夫兄弟立刻点头如啄米,尽管范灵修眼神凶猛语气不善,二人也一点没生气,因为少爷暗示了,伺候好有格外赏钱!
两兄弟把篷中坐席用袖子擦了一遍,肃立船头,姿态卑谦的请几人上船,见蓝桥拎着几大包行李包袱,还想伸手帮忙,蓝桥没让,瞪了他们一眼,瘦小胳膊稳稳的挂着几个大包袱,亲自安置落坐。
两兄弟也没敢介意,见几人坐好,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开始摇橹行船。
因是避人夜行,船不敢走太中间的位置,往靠着近岸,水草树木掩映的地方走,好在水够深,船离岸再近也不会搁浅。船夫摇橹快而无声,船行很快,水面激起小小波纹,转而抹平,水过无痕。
篷内四人,杨暄挨着崔俣坐一边,范灵修和谢丛坐对面,蓝桥抱着小老虎,守着包袱,坐在篷边,隔开两个大脚板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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