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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沐风近来确实很忙。
不但要与赵晟等禁军卫潜伏青州,没日没夜地打探消息,还要避开他们与子褚真人相见,再将其计划以密信告知景澜,尽是些危险的事。上回景澜书信最后说到沉璧来相府找他,寻而不见十分失落的事,刹那间,总是平淡的心揪了起来,几乎立刻就想撂挑子不干奔回京城。
然而薛沐风终归是薛沐风,本想在回信中托景澜帮忙问问,又考虑到如今景澜可谓全天下最忙的人,身体又越来越不灵便,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景澜也确实是薛沐风想的那样,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现下无论如何都遮不住,衣服也紧跟着做了宽大的。其他还好,唯独丞相官服令他尴尬,单说腰带就不知该往哪里系,无论往哪里系都觉得奇怪,不系又不和体统。
相形之下,建平帝倒从容许多。
王服雍容繁复,群臣朝会,建平帝也总是坐得很远,大伙儿亦都不敢随意往天子身上乱看。因此他即使腹大,但除过知情的几人,依旧保密得很好。
近日来程有看景澜的眼神也总是满载忧虑——
他出身寒门,从小便勤劳地早睡早起,可如今往往是他还没起景澜就走了,待他睡下,甚至不知睡了多久后才会回来。于是他强行改了习惯,坚持与景澜一同起居。毕竟景澜这样的状况,他身为夫君,要尽可能地陪伴他,对他好。
因而景澜看程有的目光是欣慰而感动的。
本不想让他跟着累,但出门时听他一句“路上小心”,到家时看他急切地迎过来,问一句“身体可好”,便觉得一日的操劳都不算什么了。特别现下肚子开始妨碍他弯腰坐卧,程有便亲自给他烫脚。起先他也说不用,可程有只是报以憨笑,又想了想,说:“夫妻之间,本当如此。”
一句话说的景澜内心暖意融融,便不再推拒。也罢,天下人都依赖着他,那么他也可自私一点,只依赖着这人就好。
黄历一页页翻过,景澜心中的弦越来越紧。
九月三十,建平帝三十五岁寿诞,举国欢庆,朝廷大摆筵宴,诸王前来朝贺。
御宴上夏期坐于正中高位,左手边乃诸王领衔后宫君秀与亲眷,安阳君与丽妃身怀龙胎,座次靠前以示荣宠;右手边以景澜领衔五品以上文武百官,皆当朝栋梁之才。
一派喜庆祥和气氛中,顺宁王姜全、抚远王蔡易两人的缺席就仿佛一个漂亮姑娘脸上却有两道狰狞的伤疤一般,让人心生不快。
歌舞演过一时,酒菜吃过一时,群臣献礼祝过一时,夏期看似龙颜大悦。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景澜突然起身拱手一礼,“皇上,微臣有个小故事,愿给皇上与诸位凑个趣。”
“哦?”夏期眼神一亮,“景卿文思斐然,政见灼然,不想还会说故事。”
左丞相谭瑛捋须笑道:“即便是故事,景相说出来的,也一定见地独到,发人深省。”
景澜谦虚道:“皇上与诸位见笑,是臣家中一件小事,不知该当如何,特来请教。”
夏期趣味更浓,“说来听听。”
景澜又一拱手,“臣曾出外游玩,于郊野得了只狼崽,虽知狼崽养不熟,可那时它年幼,通体雪白漂亮可爱,便带回府豢养起来。臣闲暇时常与它玩耍逗趣,它仿佛亦通人性,给臣添了不少欢乐。但……”景澜微露无奈,低头一指肚子,“婚后有了胎儿,恐怕冲撞,便将银狼移于旁边小院,微臣与他玩耍得少了些,但仍会隔三差五去看它,饮食供养上也让下人更加用心。谁料银狼却因此怀恨,起先不理微臣,后来竟有几次露出野性,差点抓伤微臣,再后来,它竟冲出小院袭击微臣。”景澜一脸忧虑,“微臣到底与它有些感情,本不愿计较,但恐腹中胎儿受了伤害,因此十分苦恼。”
景澜的故事,众人起先都认认真真地听,听着听着便各怀心事,面色各异起来。
夏期仍是兴致勃勃,左相谭瑛笑得高深莫测,对面三王表情或尴尬或紧张或故作淡定,其他朝臣和皇亲渐收住笑容,一脸谨慎,更有沉不住气者,时不时往三王的位置上瞟几眼。
谭瑛首先道:“景相,虽然那银狼是你的爱宠,但本相还得直言一句:狼子野心,不得不防。为你身体康健,为家宅安稳,还是早早地丢掉吧。”
刑部尚书附议,“不错。这就似东郭先生与狼,狼崽怎知你的好心?景相还苦恼犹豫什么?豢养狼崽,无异于玩火*。”
“景卿的心情,朕亦十分了解。”夏期开口,众人皆往御座上看去,“毕竟曾经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感情深厚,难以割舍。”夏期面色沉重,仿佛景澜的故事也是他自己的故事,仿佛他也要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然而正如几位爱卿所言,它先不仁,你便不算不义。你若一味放任,只会自身难保。如谭卿所言,景卿的故事,果真发人深省。豢养宠物如此,治国亦是如此,比方说……”
原本和睦喜庆的御宴顿时鸦雀无声,众人不约而同放下碗筷杯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深秋的阴寒飘来,满座宁静肃杀。
一名禁军卫疾奔而来,双手捧信跪在御案下,“启禀皇上,宁州急报。”
众人脸色瞬息万变,景澜执起酒杯浅酌一口,唇边露出薄笑。
宁州,乃大齐东北边塞重镇,抚远王蔡易封地。
夏期虎眸微眯,“念。”
禁军卫拆开信件,“监察史与宁州府查得抚远王蔡易受封两年内私扣军饷、赋税四千余两,更鱼肉百姓,欲入王府调查。抚远王蔡易闭门拒查,当夜率亲兵一千秘密出城向北,与乌兹国三王子碰面,九月二十九日黎明,抚远王蔡易留在宁州内外的亲兵蠢蠢欲动。”
众人的心砰砰直跳,夏期似乎并不意外,冷笑道:“抚远王称病不赴朕的寿宴,朕还当他真是病得起不了床,颇为忧虑。原来是通敌卖国,造反谋逆去了!当真狼子野心!”
猛地一拍御案,龙颜大怒,众人离席跪倒。
又一禁军卫奔上殿来,“皇上!宁州急报!”
“念!”
“是!”打开信件,“抚远王亲兵与宁州守军对峙至昨日正午,抚远王麾下李茂将军率部投降,四千亲兵尽归宁州守军。宁州知州至边境出使乌兹国,乌兹国三王子已在午后将抚远王及其一千亲兵扣押,交予宁州守军,向皇上示好。抚远王蔡易已在押解赴京途中,听候皇上发落。”
“做得好。”夏期淡淡道,仿佛此事他早已料到,无需意外和高兴。
虎眸一扫满地跪着的人,“景卿,你的故事刚刚讲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为朕演了一遍,此份寿礼,当真惊且喜。现在朕来教你,如果做决定。”
景澜垂首道:“微臣洗耳恭听。”
“拟旨,将抚远王贬为庶人,抄其王府,家眷入宁州府大牢,待蔡易入京定罪后,再行定夺。”
景澜微笑,“皇上圣明,臣受益匪浅。”
群臣叩首:“皇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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