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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午我们仨在席梦思床上躺了近半个小时。电风扇吹出来的风将热气吹散了,也将郝珺琪做梦的感觉吹走了。
我们都觉得很幸福。是一种很满足的感觉。郝佳夹在我们中间竟然睡着了。
如果不是郝珺琪想起做饭的事,我们还会继续躺下去。
我们一起走去厨房。郝珺琪用电饭煲淘米,我则蹲在地上择菜。郝珺琪炒菜,我则配合着递给她油盐酱醋。
郝珺琪一个劲地催我去客厅看电视,但我没有答应。我很喜欢和郝珺琪一起做事的感觉。如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会和郝珺琪一样有做梦的感觉。
我需要的是呆在郝珺琪身边。看见她的身影,听清她的声音,如此一来,做梦的感觉才会转为真实的感觉。
因为,十八年足以将真实幻化为梦境。
吃过饭后,因为周六晚上是徐小柔唯一一个没有晚自习的晚上,我们四个出门逛商场,购物,散步。
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家四口,向我们投来很羡慕的眼光。
无论是在商场里,还是在街道上,徐小柔都带着郝佳。郝佳成了她的跟屁虫。这都源于徐小柔给郝佳买了好几样玩具。
徐小柔的活络也许就体现在这里。
这样,我和郝珺琪便可以很惬意的交谈。
中途母亲又来电话,我说了几句之后便让郝珺琪和母亲交流。却不料这个电话整整打了二十分钟。
他们彼此都有太多的话要说。
以致于郝珺琪把手机还给我的时候,我能清晰得感觉到手机电板发烫。
郝珺琪眼里又一次蓄满了泪水。
“没事了。”我劝慰郝珺琪。
郝珺琪点点头,“我也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还是忍不住流泪。甚至一听见严老师的声音就想流泪。”
这叫睹物思人,触目伤怀。
“经历了太多的人往往变得脆弱。”我说。
“是啊。这些天流的眼泪不比那时候少。”
“等大家都见过面,等叙旧一类的事情都做完了,也就不会这么伤感了。”
“哥什么时候会回华安?”
“怎么?”
“我想去看望严老师。我也该去拜望他们了。”
“你想去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不过有一点挺奇怪的。”郝珺琪话题一转。
“哪一点?”
“我刚才也和郑老师说了几句话,我感觉他心情挺沉重的。尤其我说和哥住一起,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我总觉得他有什么顾虑。”
“会有什么顾虑?人年纪大了,再加上有慢性病,心情难免不好。”我说。可是我心里却是一凛,郝珺琪的感觉和我的感觉一样!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父亲对我和郝珺琪相处顾虑重重呢?
父亲其实并不排斥郝珺琪。他特意到阳江来看望郝珺琪,还因为郝珺琪经济困难而私下里给她一笔钱,要是排斥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些行为?
这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迷。
……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回想昨晚能当面向郝珺琪说晚安,心里仍旧充盈着幸福感。
郝珺琪和徐小柔在卫生间一起洗衣服,互相说着什么。郝佳还躺在席梦思上,但也已醒来。她在做着属于她的游戏。
一切都那么美好。
吃过早饭,我先将徐小柔送到阳江一中,然后将郝佳送去幼儿园,再将郝珺琪送去民政局,最后去医院。
时候尚早。我坐在办公桌前翻看了会儿王浩写的病情记录。
看完病情记录,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我发现金儒生在我们办公室。
“这么早,金主任。”我主动打招呼。
“我正找你呢。”
“有事吗?是不是又安排我们吃大餐?”我们把病人家属偶尔请我们医生出去吃饭叫吃大餐。
“是临时有变动。人大主任夫人的手术院长还是让我来主刀。”
“哦?”我非常诧异。这种临时换主刀的情况在外科不是没有,但是发生在我身上是几乎没有。
“院长本想亲自打电话给你,但怕电话里说不清楚,便叫我一早过来和你解释。”
“我听从院长安排。”我说。可我心里说不出有多失落。不说我为此做了多少准备,就像前面所述,主要是我对这个手术我有太多期待。在县级医院,这样的实践机会实在太少了。
毋庸讳言,一个外科医生的临床经验的积累靠的就是大量的实践。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疙瘩,”金儒生看清了我的内心,“但不瞒你说,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所以昨天院长说让你来主刀,我肩上一下子轻了不知多少。我真的没什么信心。”
“这一点您就不要谦虚了,”我感激地看着金儒生,“从某个角度讲,您都可以算得上是我的老师了。您没有信心,我们科室里就没有谁有信心。”
“不,起航,我不是谦虚,”金儒生拍了拍我的肩,“我说的是心里话。在这一类手术上,你比我更有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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