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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母生病, 这皇宫上上下下谁不痛心,而且, 你又怎么得知我是出宫玩乐?”云瑶清浅淡笑, 眼中只有轻蔑。
凌阮清噎了一下,抽了抽嘴角:“那是妾身多想了。”
“凌阮清, 往日没事就安分的待在侧殿, 如今多事之秋,可莫要因为一时不小心惹上了什么祸事, 这就得不偿失了。”云瑶看向下方悠尔笑了笑。
凌阮清掐着自己虎口才没能失态,扶了扶身:“太子妃教训的是, 不过, 妾身也是很好奇, 姐姐出宫是为了哪般?这段时间确实出了很多事情,皇祖母又突然病倒了, 妹妹心想,姐姐既然出宫就带着妾身一起吧,正好, 妾身能够去替皇祖母祈福。”
云瑶心头冷笑, 这坏事做尽的人, 祈福有用吗?别是被祈福的人都要跟着受苦。
“你要跟着?”云瑶反问。
凌君胤唰的睁开眼睛,直直看着云瑶。
云瑶自然看到了,她也不想凌阮清跟着, 这出宫清净可不就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跟着道:“你要替皇祖母祈福, 就去五台山,皇家寺庙更是庄重威严,皇祖母当年也在那个地方吃斋多年定是有感情的,最是合适不过。”
意思很明白,要祈福自己去。
凌阮清当然是找个借口,听云瑶也不曾客气脸皮僵了下,扯了扯嘴角:“姐姐说的也是。”
“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我乏了。”云瑶冷冷淡淡道。
凌阮清面无表情看着上方,从心里诅咒云瑶不得好死,歪过头看向令凌君胤悠尔笑了笑:“太子哥哥,不妨离开之前去妾身那里一趟,妾身,有些话想与太子哥哥单独说说。”
话落,笑容俨然眼声爱慕,刻意表现得春心dang漾。
云瑶端茶轻抿不以为意,余光扫向旁边的凌君胤,对方一脸厌弃移开视线正好与云瑶对视上,用眼神向她抱怨自己的不爽。
“太子哥哥。”凌阮清见对方都不理自己,有些不悦的提高音量。
凌君胤蹙眉不耐看过来:“本宫听到了。”
凌阮清欣喜,扶了扶身:“那,妾身先行告退。”离开的时候又看了眼云瑶,目光挑衅。
“你猜,她要跟你说什么?会是那军令的事情吗?”云瑶歪过头严肃询问。
凌君胤低着眼睛,手指剐蹭面前的茶杯:“恐怕不会,她现在王牌在手,自以为掌控了所有局面,正是嚣张的时候。”
“那会如何?”云瑶挑眉。
凌君胤凝眸看着云瑶清冷道:“她恐怕是想威胁本宫委身与她,哼。”
云瑶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结果对面男人用着十分恶心的语气说出这么一句,让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咳了几声撇开头。
“你在偷笑。”凌君胤冷冷淡淡的陈述道。
云瑶快速转过头看着他,一本正经:“不,我如何会在这种时候看笑话?不过君胤,离开之前就只能辛苦你了。”
凌君胤眯眼,怎么也没办法错过云瑶不停抽搐的嘴角。
凌君胤只要看到凌阮清就按耐不住内心的杀意,但是,他由不得不应付着。
“妾身见过太子。”
凌阮清带人门口迎接,看到心心念念的男人确实来了,又是欣喜又是得意。
凌君胤摆手示意她起来,阔步上了高位落座。
下人赶忙恭敬奉茶,凌阮清双手交叠身前,也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眉眼动人凝视着上方。
“你有事直说吧。”凌君胤目光都不曾放到对方身上。
凌阮清一脸喜悦稍有冷却,嘴角下垂,不过很快笑了起来:“太子哥哥非要这么冷淡的对待阮清吗?我们如今已是夫妻,可是成亲这么些日子了,太子哥哥只有那天夜里来过一次,甚至,还差点杀了阮清。”话落,抬头面容冷清看向凌君胤。
凌君胤幽深的冷眸无情对视。
凌阮清被看的从心底发寒,依旧努力忍耐与他对视,半晌轻轻道:“不过嘛,也算太子哥哥悬崖勒马,不但放了阮清一条命,也挽回了皇祖母一条命。”话落,咯咯咯的笑起来,抬袖半遮面。
凌君胤眯眼闪烁杀意,下方凌阮清无所畏惧,她如今母蛊在身,就是自杀,凌君胤说不定都要求着她不要死。
甩着袖子女儿家娇态十足:“太子哥哥,我们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对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告诉你,那个东西三哥也要,她许诺与我,待他一统山河许我皇后之位,但是你知道,他给的皇后之位,我可不稀罕。”
媚眼如丝抬头,看着上方正位上的男人,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凌君胤被她看的一阵恶心,几不可见撇开头,手指在膝盖轻点。
“太子哥哥,这个天下你不想要吗?只要有了那军令,不要说凌少恒,就是北楚都在你的五指山下,你只需要将你的心分一点给我就好,只需要一点。”后面的话不再是高高在上反而带着哀求。
凌君胤嗤之以鼻,冷眸扫向下方凌阮清:“凌阮清,你是舍不得死的,你更舍不得放下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你想威胁本宫?那也要看本宫稀不稀罕。”
凌阮清沉了脸:“你就不怕皇祖母受到牵连吗?”
“怕。”凌君胤冷笑着回应,从主位上已经起来,缓慢稳重的步子从高处而来,转眼逼近凌阮清,“怕又如何?凌阮清,若是你安安分分,本宫会让你在这个地方舒舒服服做你的侧妃,一辈子雍容华贵,不然,本宫的怒火总要有一个人来承受,而你,定是那个人。”
幽深冷眸好似蒙上了一层不知何物的东西,星星点点渗透入心脏让人呼吸困难。
凌阮清只觉得自己灵魂都被面前那双眼睛束缚住,无处可逃,瞪大眼睛直直看着动了动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凌君胤抬手拍了拍她脸蛋悠尔一笑,快速越过她离开。
人都走了,凌阮清僵着身子没能缓过劲,良久,倒吸口冷气身子一软倒在地上,额头密汗冒出来,眼眶发红充满劫后余生,只是心头的那点不甘和愤怒让她很快表情狰狞起来。
“凌君胤,云瑶。”
天将亮,前一天准备好的马车就从太子东宫正殿前离开。
马车里,云瑶闭着眼睛趴在凌君胤腿上,对方斜靠在车璧半磕着眼,一手拿着书一手轻抚怀中人的秀发。
云瑶突然睁开眼睛蹭了蹭脸下的腿:“君胤,我们回宫之后解决了所有问题,就搬出宫去住吧?带着母妃,就我们一家人。”
凌君胤怔了下,没想到云瑶会有这样的要求,但是听着,很好。
唇瓣轻扬,微微低头看着腿上安逸的人:“好。”
“以后每天早上,你上早朝,我就去院子陪母妃喝茶说话,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午膳,到了下午,你处理你的公事,我就陪母妃下棋,再在我们院子种上好多好多的木棉花。”云瑶对将来的日子充满了向往。
凌君胤听得眼中也充满向往,嘴角弧度加深,将腿上人情不自禁圈进了怀里:“这样的生活,真好,真安逸。”
“君胤,这辈子不求富贵,只求平安。”云瑶将自己埋入凌君胤怀中轻声道。
凌君胤心尖因为这话颤了下,抵在云瑶肩膀上,身为太子,更多的时候身不由己,他甚至明白,云瑶虽然爱他,可是爱的没有安全感,这个女人自小经历太多,承受太多。
“瑶儿。”凌君胤心疼,将人搓揉着叹息。
云瑶轻笑,环住他脖子:“君胤,我答应过母妃,绝对不做那个阻碍你脚步的人,更不会让你放弃天下,放弃她。”
这句话,无疑不是在提醒对方,不要因为她而有丝毫犹豫。
凌君胤沉默,只是抱着云瑶轻抚敛下鹰眸,无人得知这个时间他在想些什么。
马车,早已经离开了皇宫大门,一路向郊外平缓行驶。
正是凌君胤的郊外别院,这里环境优美安静,这种季节更是葱郁环绕,高墙后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竹林,隐约可见隐入云端的山峰一角。
云瑶是被凌君胤抱下马车的,昨天夜里没有睡好的人此时睡得很沉,后面几个人也都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尽量减小存在感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临近黄昏云瑶才幽幽转醒,来回张望发现是在陌生的地方,闭上眼睛缓了缓想起来,今日她与凌君胤出了宫,来到郊外别院。
房间外,有隐隐说话的声响,云瑶翻身坐起来。
大厅。
凌君胤大刀阔斧的坐在主位,修长手指轻磕身边桌面。
“爷,最近消息,三王爷频繁让人前往江淮走动,还出现在北楚范围。”落冰眉头紧蹙冷着脸汇报。
凌君胤神色冷淡,听了也没有多大反应。
“爷,三王爷到底想干什么?”落尘有些不解的询问。
凌君胤嗤笑,往后一靠冷冷道:“他想做的事情多了,每一件都不简单,他最想要的就是这个天下,所以,如今一为财二为兵,江淮乃汉东重要关卡,这个地方每年进入国库的盈利可想而知,至于兵…”薄唇翘起来斜昵向落尘,“北楚那边的动向具体如何?”
随着凌君胤分析,落尘两眼一瞪高声道:“太子说的没错,那三王爷的人频繁前往北楚战王府。”
“那就对了。”凌君胤嗤笑。
珠帘玉翠叮咚响,大厅中交谈终止,都向声音来源看过去。
云瑶愣了下:“我是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过来吧。”凌君胤轻笑回应,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云瑶松了口气盈盈上前,落尘落冰揉了揉鼻子对视一眼,这要是给别人打扰了自家主子说话,一定不会管你为什么,先拖出去一顿板子再问原由。不过,到了他们太子妃这里,太子还有什么原则可讲。
凌君胤自然都不知道,他在属下眼里成了毫无底线的妻奴。
倒了杯茶递出去,低垂着眼帘:“不用管他北楚的动静,战王府那边早已经与本宫有了协议,永世交好。”
谁都不会喜欢战争,即使,他是人人敬畏的战王。
落尘和落冰惊讶一番,只知道当初自家主子与战王有什么协议,但是并不知道居然是永世交好。
“不说这个战王府我都要忘了,改明派人去五台山一趟,看看楚秀。”云瑶突然说道。
凌君胤笑了笑,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茶:“放心吧,本宫已经让人安排过了,之前皇祖母也曾给寺中打过招呼,不会出现乱子。”
云瑶低着头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总觉得有点不安。
“不用担心,就算是让她离开五台山,她也掀不起风浪。”凌君胤见她表情凝重,覆盖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云瑶深吸口气抬头:“嗯,我知道了。”
“太子,新任的江淮提督昨天就已经上路,不出意外,明日就能到,可是要让他来别院?”落尘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出声汇报。
凌君胤抬了抬下巴稍显不悦,他带云瑶来这里是散心的。
云瑶反手握住他:“正事要紧。”
云瑶知道凌君胤还有正事忙,自己带着八斤还有粉衣离开院子去转转,走到位置比较宽敞的后院,看着那当年栽种的木棉花,云瑶心情好得很。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别院重地不知道吗?太子可是有令,除去园丁,任何人不得入内。”
突然从身后挺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娇喝,听着很凶,也同时伴随着着急的脚步。
云瑶莫名其妙皱眉回头,阳光下,步摇微晃,容颜姣好。
冲上来的人看的一愣接着咬唇黑着脸:“我就是在跟你说话?你是什么人?”
云瑶歪了歪头,看着面前梳着双丫髻的丫头,冲着她横眉怒目双手叉腰,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点好笑。
“笑什么笑?”她也确实笑出来了,惹来这丫头更大的不满。
云瑶收敛:“没笑什么。”
“别阴阳怪气的,不管你是谁家的贵人,但是,太子一向军令如山,这里不能来就是不能来,赶紧出去。”
粉衣从后面冒出来护着云瑶,不满道:“你是哪里来的丫头,这都是什么态度?不就是个院子吗,怎么就不能来了?”
那丫鬟鄙夷挑起眉毛:“院子是没错,那你也要看是谁家的院子,戚,你们知道这地方有多金贵不?这可是我们太子爷给太子妃专门开辟的,就用来种木棉花,我们太子妃人美心善,就像这木棉花一样,现在走还来得及,如果一会儿太子知道了,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小丫头扬起下巴一副得意的嘴脸,其实也不能怪她,云瑶进门的那会儿是被凌君胤抱着,又遮住了脸,没人看到太子妃到底是什么样子。
听到这,云瑶再次忍俊不禁的失笑。
就是本来不悦的粉衣和八斤都没忍住笑出声,这别院怎么还有如此呆笨的丫头,不过,看在她都不认识云瑶还如此夸赞的份上,两个人对她到是多了点好感。
半盏茶的时间。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丫头这会儿跪在地上,一脸惶恐,抽了抽嘴角:“奴奴奴…奴婢有眼有眼…有眼不识泰山,不不不…不知太子妃尊荣,该该该…该死。”
刚才伶牙俐齿的人这会儿直接结巴上了,不停地擦着冷汗。
云瑶见她如此笑容更加明艳,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六斤。”跪着的人赶忙道,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赶紧抬头,“奴婢出生的时候有六斤,所以被娘亲用来做名字,只不过后来因为穷,以至于奴婢怎么都长得不是很大。”
说完就觉得失言,后面的几个字被风一吹都感觉要听不到了。
云瑶却被逗乐了,转过一边:“你叫六斤,本妃这里有一个八斤,你们还真是上辈子的姐妹。”
八斤被说得面皮一红,看向地上埋着头的人嘴角也压不住翘起来。
六斤小心翼翼抬了抬头,看向八斤,咧嘴一笑,眼中光彩明亮,一点没有因为八斤长相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来。
“你起来吧,不要这么跪着了。”云瑶轻声吩咐。
六斤傻笑两声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忘了规矩,兴奋的直打量云瑶。
云瑶被她看的莫名其妙,无奈笑道:“你看什么?”
“太子妃跟传说中真的一样,又漂亮又温柔心地还善良,对人和蔼平易近人。”六斤很认真的夸赞道。
云瑶失笑,斜看向六斤不以为意:“不过都是世人武断的说法,信不得。”话落转过头,看向院中深处,眼里情绪莫名。
“不,奴婢觉得太子妃就是这样的,奴婢看人从来不会错。”六斤歪着头掷地有声坚持道。
云瑶轻笑,不过这次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心中嗤笑:善良?地狱而来的人还知道什么是善良吗?
翌日,一辆马车停靠在了别院位置,从车厢中下来挺拔俊朗的一男人,青年才俊,气度不凡,藏青色斜颈白领长袍,水袖微动,深黑色祥云玉带束腰,左右两边各垂下一块玉佩,抬头看了看别院的地方转身。
“夫人,到了。”
门帘再次掀起来,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水烟色绣着碎花边缘的袖子垂落,手腕上套着好看的龙凤镯,被男人大手轻而易举握在手中牵下了马车,玲珑妙曼,姿态端庄,精致的妇人发髻只戴着清雅的步摇,踩着马凳落地。
“这里便是了,就是不知,你家那位亲眷可还认识你。”男人斜眸轻笑调侃。
女子笑容得体,嗔怒看了眼身边人:“老爷这是在打趣妾身吗?”如此容颜确实莫名的眼熟。
男人正是江淮新晋提督,姓朱名贵,二十有四却已经多次立下功绩,才有了如今这顶乌纱帽,现下替太子效力,也是很得凌君胤赏识的一位。
“姐姐,姐夫。”
朱贵宠溺的还想再说什么,后面跟上来的马车停稳,跳下一人挥手高呼,完全不在意形象问题,
女子笑容僵在脸上,有些愧疚的看向面前男人。
朱贵轻握她的手给以回应,淡淡回头:“身为女子,还不曾出阁,这番作态成何体统?你若不能遵守出门前答应的事情,本官就让人送你回去。”
“要不要这么凶嘛。”来人立马收敛,委屈的撇嘴娇滴滴撒娇道。
朱贵身边的女人脸一下子就黑了,真是不要脸,当着她的面还想…
朱贵脸色更是不好看,索性冷漠移开看向别院的位置:“这里可不是申洲,你最好给本官有所收敛,若是做出出格的事情,本官绝对不容情面。”牵上身边人的手,向府中而去。
留在原地风中凌乱的人面上情绪冷却,瞪着已经跨入门槛的两人,朱贵身边人不经意回头瞅了眼让她呼吸一窒,继而是更大的愤怒和不甘心,用力扯了扯袖子咬牙跺脚,嘟囔一句:“我就不信了”提这裙子小跑追上去,“姐姐,你等等我,姐夫…”
云瑶看着下方熟悉的面孔,嘴角翘起悠尔一笑。
“不曾想,一别便是多年,太子妃近些年,可还好?”椅子上的人起身,行礼问候。
云瑶看着完全不同的人,不正是当年府中的云素心,她如今,散发着为人妻子的幸福,眯了眯眼,只可惜,她对这申洲来的亲戚并无太多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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