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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五月底,又到了唐张两家去捕鱼的日子,唐九一家除了最小的志哥和唐奶奶外,又是全家出动,张家是哪个儿子在家就哪个儿子去,这次又逮到了老四张运。
两家人四条竹筏开进了河道,大家各司其职,唐九和姐姐唐霄云拿起背篓和镰刀去了岸边的青草滩,唐霄云是为了捡拾野鸭蛋,唐九则是想着向更深处走走看看,五六月份正是草木茂盛的季节,张氏怕有毒蛇毒虫之类的,拿起柴刀和姊妹两个一起走了。
看着唐霄云在忙着捡拾野鸭蛋,张氏也放下篮子,准备挖野姜,唐九有点无奈,“姐,娘,咱们先往远处走走,回来再把野姜和生蒜一起挖走”,
张氏没有停下手,”小九,这些野姜很好卖,药铺里面都会收的,去年咱们家光是野姜就卖了不少银钱。
唐九这次真的想走远点,如果不是人太小,她肯定自己一个人走了,现在只能让张氏陪着她一起走,“娘,可是我真的想往里面走走,说不定,里面有更多的野姜呢。” 张氏听了,笑了,对着唐霄云道:“云姐,等回来再把鸭蛋捎回去,咱们先去里面瞧瞧看看有什么宝贝,值得小九这么惦记。”
唐霄云有点不舍的放下鸭蛋,冲着唐九打趣道:“小九,如果里面没有好东西,晚上,我不给你做好吃的。”没办法,除了吃,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唐九,唐九听到姐姐这样说,是笑了,“娘,姐,咱们快点走,放心,这里没有什么人来过,没什么威胁,也没什么毒蛇,不用怕。”
“哈,好像就你自己怕蛇吧,还好意思说我们。”
“是我怕蛇,诶呀,不说了,说着都害怕,娘,姐,你们也看仔细点,别漏掉什么,这可是老天爷给的恩赐。”唐九想说的是大自然,没办法,入乡随俗,就老天爷吧。
娘仨儿走了大概两里路,也只是看到一些野姜,野蒜之类的,啥也没有发现,唐九也有点失望,看来这个青草地真的只是青草了,没有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张氏看着唐九,笑了笑,“小九,还不放弃吗?我们走了很远了,不要再往前走了,咱们往回走吧。”唐九往远处看了看,指着一片青绿道,“娘,你和姐在这边忙吧,我去哪边看看,我想过去看看那个是啥,你看,不远,”张氏顺着唐九指的方向看了看,“去吧,拿着驱虫粉,不要走远了,就到那里就不要往前走了,听话。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们听得见。”
“嗯,我不会走远的,”唐九答应一声,拎着自己的小篮子和小铲子就朝前面走去。没多远,也就两百多米远,没一会儿就到了,“这是……”对于从小生活在农场的唐九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是土豆啊,”
唐九快速的放下篮子,仔细的看了看,是土豆没错,看着叶子已经有些枯萎,应该是成熟了,再巴拉巴拉土,嗯,有点沙土地,唐九激动的拔了一颗秧子,一下子带出来三个大土豆,虽然不如前世农场里面的土豆那么大,但是这么大一个怎么也有六七两了,在这个偏南方的地方,这么大的土豆已经很不错了,这个大盛王朝到底是属于历史上的哪个朝代呢,怎么会有土豆,还有红薯,这些在二十一世纪的唐九脑子里的舶来物,大盛王朝都有,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国家。
不想了,看着这么一大片的土豆,唐九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喊了出来,“娘,姐,快来,娘,娘,”张氏听到唐九的呼喊声,张氏忙不迭的拿着刀就跑了过来,唐霄云紧随其后,张氏跑的有点急,有点喘,看到唐九无恙,白了她一眼,“怎么了,喊那么大声,你想吓死娘啊”,
唐九拿起放在地上的土豆秧,“娘,你看”,唐霄云也跑了过来,“什么东西?你找的宝贝?能吃吗?”
张氏拧着眉头看着土豆问道,唐霄云也摸了摸,唐九仰着脑袋说道:“当然能吃,而且很好吃,既可以做菜又可以做粮,这可是好东西。”
“小九,你说这东西可以做粮?”听到可以当粮食,张氏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张氏蹲下来,自己动手拔了一颗土豆秧子,又拔出了一串土豆,“娘,真的可以做粮食用,和红薯一样的能饱腹,口感也不错。”唐九又解释了一些,土豆没吃过,红薯总吃过吧。看着这一片,张氏嚯的站了起来,对着姊妹两个说到,“云姐,小九,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要去,我回去找你们爷爷和姥爷过来。你们两个不要乱走,尤其小九。”张氏说完,就往回跑。
是的,是跑回去,唐九第一次看到张氏这么不冷静呢。刚才唐九介绍土豆的时候,唐霄云就一直看着唐九没说话,看着张氏跑远了,唐霄云才问道:“小九,你怎么知道这是土豆,你吃过?”
唐九拔豆秧子的手顿了顿,又开始拔豆秧了,“姐,我怎么会吃过,如果真的吃过,也许是在梦里,或者在前世吧,我是有次和爷去县城听一个客商讲过,觉得像。”“奥”唐霄云显然是不信的,但是也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唐九也偷偷的松了口气,小姐俩一边拔豆秧,一边聊土豆怎么吃,刚刚挖了一小片的时候,唐爷爷和张姥爷就跑了过来,张氏没来,留下来准备做晚饭。
两个老头是跑过来的,气还没喘匀,唐爷爷就急忙问“小九,你说这个……土豆和红薯一样可以当粮来吃?”看着爷爷这么急切,唐九也不敢打趣了,很正经的又和两个老人讲了一遍土豆的好处,唐爷爷听完,是蹲下来动手拔了一颗秧子,看着带着的三四个大土豆,又用手把埋在地里的刨了出来,看着几个土豆,唐爷爷和张姥爷半天都没有说话,好半天,张姥爷才说,“五哥,咱们划出二分地地来挖,看看亩产大概多少?”“哎,是的,云姐和小九他们刨了大概有一分地的量了,咱们再刨一分地,看看是不是都有这么多,”唐爷爷说完,就划了一块位置,和张姥爷动手干了起来,四个人分工,两个人拔豆秧,两个人挖落在土里的,很快就把一分地的土豆干完了,看着一堆堆的土豆,唐爷爷站起来朝北望去,张姥爷拍拍他,“五哥,如果土豆真的能像红薯一样,我们大盛朝的百姓就又有了一项高产的粮食了,即使饥荒,也能挨过去了,不会再有菜人了……”
红薯也只是在二十多年前才出现的,在没有红薯前,其他的粮食作物,像水稻小麦等产量非常低,农人辛苦种的粮,交完税,根本不够吃,再遇上天灾人祸,更是饿殍满地,就出现了惨绝人寰的菜人市场,这是人间最惨烈的事情了,没有之一。
所以,当唐爷爷听到张姥爷的话后,点点头没说话,好半天,缓缓地跪下来,张姥爷见状,也虔诚的跪下来,“谢谢老天爷恩赐,让大盛朝的百姓得以生存,但愿以后再无饥馑,更无菜人。”两个老人磕下头,没有起来,一直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唐九和唐霄云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唐霄云没有听懂什么是菜人,有点不知所措,不自觉的看向唐九,唐九摇了摇头,来到这个朝代这么久了,她是知道粮食的重要性的。
她命好,重生在了唐家,不缺吃喝,其实村子里其他人家的生活水平也仅限于吃饱,再贫困一点的地方,即使风调雨顺,也不一定能够吃饱,生产力落后,没办法的事情。两位老人狠狠的哭了一场后,准备把土豆运回去,这么多,一趟根本走不完,太阳都要落山了,唐九好说歹说的劝住两位老人,明天再来,唐爷爷高兴,拿起几个土豆,“走,咱们回去,让小九她娘做给咱们尝尝。”唐九早就馋了。
晚上,张氏在唐九的指导下,做了土豆丝,还做了红烧肉炖土豆,大家吃的很尽兴,吃完饭大家开始商量怎么把土豆运回去,那么一大片土豆。
昨天,他们沿着土豆秧一直走,大概有十亩地的土豆,也差不多把河滩给走完了,两位老人最后决定把土豆藏在两家挖的地窖里,这可不是一般的地窖,地窖里面连接着他们的逃生通道。两家挖的地道都通了,所以,藏点土豆还是可以的。
第二天一大早,唐坤夫妇和张运就拿着埋在火堆里几个土豆和咸菜去卖鱼了,张姥爷回家去找人准备挖土豆和运土豆了。为了保密,不能找张家的下人,只能把儿子们找了回来。张家三个儿子看到这个新鲜物,真的是喜极而泣,张家老大道:“爹,唐大伯,有了这个新粮,献给朝廷,能给咱们换一个保障,您二位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咱们这几代是平安了。”
唐爷爷听道,赞同的点点头,对大家说:“达哥说的极是,只是,现在这个新粮还暂时不能交出去,咱们得试着种植两年,要尽快熟悉土豆,这样,当朝廷问起来,我们也好回答。还有要保密,一但有人知道我们得了一种新粮,必定会引起多方人的觊觎,在某些世家大族眼里,新粮代表着泼天的富贵,他们会不择手段的弄到手。所以,这个土豆啊,是福也是祸。”大家听完,喜悦没有了,是啊,无权无势得平民百姓,怎么护的住呢。
张姥爷看着几个年轻人耷拉的表情,嗤了一声,白了几个人一眼,道,:“怎么一听有危险,就蔫了,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要把新粮留住,自然就有办法,看看你们几个,真是……”“
五哥,儿子多了,一点用没有”,张姥爷抱怨了一声,继续道:“为了保密,咱们往回运土豆的时候,要在晚上,还有,老三,你在外面跑的地方多,咱们得买庄子或者地来种植土豆,旱地或者沙土地就行,但是一定得偏僻,然后放上死契的人。五哥,先这么着,你看怎样?”唐爷爷听到,点点头,“先这么办,第一要领,就是要保密,也是保咱们的命,都听懂了吗?”唐爷爷特意的看着唐九和唐霄云,两个小姑娘连忙点头,“爷爷,姥爷放心,我们一定保密,谁都不说,”太吓人了,可不敢说,这是要命啊。
张姥爷不放心,又嘱咐了几个儿子一句,“你们回去也不要和你们媳妇说,人多嘴杂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大家都会被连累。”
“知道了,爹”,张家老大老二慎重的答应着。
大家商量完后,开始干活,人少,地多。连挖带运的,折腾了二十多天,才算弄好。
藏好土豆,张迎就开始找合适的庄子和地,唐爷爷和张姥爷又去了府城,唐九知道,他们是去买人,看着土豆。
一个月过去了,买地的和买人的都没有回来,唐九有点着急,现在可以再试着种一茬土豆,再晚怕是来不及了,“奶奶,爷爷怎么还不回来?”唐九一边在门口张望,一边问,唐奶奶一点也不急,一边干活,一边回答,“死契的人不好买,买完人还得训一训才敢用,小九不用急。”
“可是,再晚的话,土豆就可能种不上了,一个大库的土豆都开始生芽了”。唐九是干着急,没办法。
好在当天晚上,唐爷爷就回来了,唐九就一直围着爷爷转悠,急切的想知道怎么样了,唐爷爷看到唐九这样,也顾不上吃饭了,直接把大家聚在一起,“迎哥买到了一座小山,小山的下面是一个废弃的无主的庄子,附近没什么人,地方比较隐蔽,就在隔壁的福临县,小山往里面走是一片平地,土地虽然不是很肥沃,但是应该适合土豆的种植,人也已经买好了,亲家在训人,老大,老大媳妇,这个土豆的事情以后你们来管理。”
唐爷爷看着已经年过三十的儿子,有些愧疚的说道:“这些年,我和你娘把浑身的本事都教给你了,却又压着你不让你施展,现在,有机会就不要再错过了。”
唐坤看着老爷子这个样子,连忙说道:“爹,我很好,很知足,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说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多大的人了,就这么点出息?现在有正经事做了,就好好做吧,能拼就拼吧,为了下一代,咱们也得给他们留点东西。”唐奶奶假装嫌弃儿子,然后又对张氏说道:“老大媳妇,你学过管家,也知道怎么管理下人,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和你娘都会帮你,你们两个就放手去干吧。”张氏听话的点点头,“爹,娘,你们放心,一个庄子,我和他爹还是能管理好的。”唐奶奶是放心的说道,“嗯,用点手段把人管好最重要,要学会识人。”说完,又问道:“老头子,买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一些当兵的,京城送来的,上司犯了事,他们被连累了,全家都被送到豫南州,然后会被送到平江府等地服刑。”
唐坤听到新买下人的身份,有点皱眉:“爹,这些人都是犯人,您是怎么买的,还有,这些人是兵,他们的上司犯的事肯定不小,咱们不会吃瓜落吧”。唐坤说完,大家都齐齐的看着唐爷爷,听了这些人的身份,大家心里也都打鼓,有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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