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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锦言从来没犯过失眠,无论何时,能吃能睡就是福。
惦记着敬茶的事,一贯强大的生物钟尽职尽责,早早将她唤起。
入目的大红帐子,宽阔幽深的大床,陌生的雕花床头……
似醒非醒时有着短暂的迷失,这一阵子老是换地方睡,这又是哪里?
迷迷糊糊爬起来,身上大红的中衣,百子嬉戏大红绸被让她一激灵——老天!这是公主府,她的洞房!外头榻上还睡着个永安侯!
忙把帐子拉个小缝往外看,榻上的被子已被拉开,隐约人形模样……还好还好,永安侯还在睡着。
拍拍胸口,吐口浊气,悄悄掀了被子,蹑手蹑脚下床,溜到净房。
榻上睡得不舒服,中衣上也沾了些酒气,向来爱洁的任昆辗转反侧,约摸快四更天才勉强睡着。
一觉醒来,睁眼,窗外天色微明,桌上大红的喜烛尚未燃尽,卫四挨在烛前微低着头看书,侧面正对着睡榻,烛光映着她的脸,净白肌肤透着粉红色,如瓷似玉,柔美而纯净。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四目相视,锦言忙放下书,站了起来绽开亲切无害的大笑脸:“侯爷,您醒啦?”
任昆一愣,这声音……
还真好听,甜甜糯糯又有一点点爽意,如宛转莺啼却不绵腻,似林间山泉又不清冷,昨夜虽然听过她的碎碎念,但声音太小,只觉她音色不错,没想到这么好听,居然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锦言见任昆不搭理自己,心想这位大爷可能没想起自己是哪根葱,为防他一时暴走,忙向前两步,找了个无害的距离,曲膝行了个礼,“侯爷,妾身卫氏锦言。”
继续微笑,锦言对自己的笑容还是有信心滴~~
没办法,第一次见新老板,一定要争取给老大留下好印象,要知道,第一印象的好坏无比重要,会直接影响以后的升职加薪年终红包公费出差旅行……噢,错了,是直接影响到以后在公主府的生活质量。
任昆觉得自己眼前一亮,卫四的笑容纯净而甜蜜,大大的眼睛笑眯眯的,连瞳孔里都溢满了笑,干干净净的如阳光一般,他不由想起桑成林3岁的儿子桑好均,那小子,每次见他都咧着小嘴笑得开心,伸手要抱抱要糖糖,这个卫四,为什么对他这样笑?见到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
为毛还是没反应?!
难道还没想起来?!
或者……他压根不知道卫锦言是谁?
恩,有可能!继续提示哈:
“侯爷,那个,昨天,拜堂的那个人,”
锦言指指墙壁上大红的喜字,又指了指自己,“那个,卫府四小姐,卫锦言,就是我……”
任昆脸色发黑,又好气又好笑,她不会以为自己连拜堂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吧?他看起来很傻吗!
“噢,卫氏——锦言。”任昆咬牙,沉着脸慢腾腾地起身。
看吧,就说他只知道卫四,不知道卫锦言,老大嘛,何况又是被老老大硬逼着招的工,而且这空岗的位置老大根本就不想给个女人,牛不喝水硬逼他低头,还想指望老大青眼相看?另眼冷眼才有可能,小鞋更有可能!
没办法,硬件基础太差,要想办法把软件提升上去。
锦言看着永安侯黑黑的晚娘脸,唉,任重而道远呐!好在自己无欲则刚,有个平安喜乐的一亩三分地足矣。
“侯爷,妾身手脚粗笨……可要唤惯用的下人进来服侍?妾身正可去熟悉一下院子。”
任昆闻言有些意外,卫四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听话意,她是知道自己贴身服侍的是小厮,要去院中回避。
见她果然收拾利索,已经换了大红的石榴裙,梳好发髻,头上插了几支花钿,再加枝步摇或簪花钗就齐整了……
唇角吟笑,颊边有梨涡浅现,神情坦诚自然,既没有传说中新妇的娇羞矜持,亦没有印象中女子的矫揉造作,自然不作伪,轻声细语,亲近而有分寸。
既没因为他昨夜醉酒睡榻带委屈之色,也没有身为夫人却要回避下人的难堪……莫不是出嫁时家里长辈给过吩咐?
“不用了,”永安侯沉吟片刻,还是摇头拒绝了,“吩咐热水,我要沐浴,你准备准备。”
咦?!
锦言心头闪过几丝愕然——听闻永安侯素不让年轻女子近身三尺,就连去公主那里请安,公主贴身的大丫头都得避让,只留上了年纪的嬷嬷在旁听传。
她其实早就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各项准备,交待几句场面话无非是觉得自己主动搭台阶,好过被人直接撵走没面子……
结果,他没轰她!资料不尽属实?不可能呀……
紧走几步出了外间,吩咐完外檐下立着候命的下人,又折回身,开衣橱取了二套衣物,一套是大红的纹锦外袍,大红色中衣月白里衣大红袜黑色绣金靴,一套是朱红的靳丝外袍,月白中衣,月白里衣月白色的袜子黑色暗云纹厚底靴,以及与两套衣服相配的玉带配饰等零碎小物。
“侯爷,妾身乍到,不知侯爷衣着习惯……”
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锦言事先做过些功课,知道永安侯素喜沉稳或清雅颜色,但今日是新婚次日,要敬茶认亲还要进宫拜谒,这尺度,还是让老大自己选择吧。
永安侯抬眼往衣架子上扫了眼,扬扬下巴,示意朱红的那套,拨脚往净房去。锦言忙取丝巾垫在手上,捧起他选中的衣物,屁颠颠跟过去。
硕大的浴桶里已注满了水,锦言不敢直接用手试温,取了长柄的木勺,舀些到一边的木盆中,挽袖子用肘部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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