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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叶骏臣还是没有做声,他想知道自己就这么沉默下去,沈蕙星会怎么样?这个女孩儿,永远让他捉摸不透。
沈蕙星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儿,但是面对叶骏臣的沉默和自己问出的问题,她进退两难。她从来不是懦弱的人,有话直说是她的特点。
“虽然,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但是,到底我们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便没有感情,也希望能给彼此一个体面,尽双方应尽的义务。”沈蕙星如是说着,收回了刚刚眼底里的黯然,心想:“若是这样的理由都说服不了他,,那我今后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
听着沈蕙星这么说,叶骏臣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出现了一抹似有非有的笑容,目光里还带着些宠溺。沈蕙星惊了一下,他是在笑吗?这笑容虽然带着一点嘲弄,但是却有着太多的温暖与亲切。
最终,叶骏臣说:“我会去的。”然后,他的目光又会到文件上,认真地看着,笑容更深了。
沈蕙星听他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叶骏臣看文件时深深的笑容,她心里似乎开出了一朵小花,有些美美的感觉,心想:“这个男人,也许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那样冷漠,那样对我不理不睬,不痛不痒。”
只是这样的感觉在沈蕙星的心里只持续了一秒钟而已,下一秒,她就回想到了昨天晚上,叶骏臣和甄妮在他们的新房外面,勾肩搭背,四肢绞缠时的模样。她的情绪一下子跌倒了谷底,便漠然的说:“那我不打扰你了。”说罢,转身离开了书房。
叶骏臣抬眼看见她离开的背影,心想:“这是你给我的第三个惊喜吗?为什么你的想法总是那么出乎我的预料。”他并没有注意到沈蕙星转身前的漠然。
叶骏臣记得,沈蕙星答应他的求婚时,没有接受他任何金钱方面的馈赠,她只提出来一个要求——带她离开楚家。这说明,她对那个家并不眷恋,但是为什么她会为了那个家牺牲自己的婚姻呢?为什么会把“回门儿”这种风俗的事情,看得如此之重呢?
沈蕙星不姓楚,当年姜淑曼嫁给楚建国的事情叶骏臣也略有所闻。楚建国与前妻生有一女——楚雯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很宠这个女儿。所以,跟着姜淑曼一起嫁进楚家的沈蕙星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叶骏臣想,若自己是沈蕙星,不会对回门的事情这么在意的。
男人就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手里的文件怎么都看不进去了。好吧!那就索性休息一下吧!叶骏臣拿起刚刚沈蕙星端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果然味道是不一样的,虽然这个味道他还不习惯,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讨厌。
新房里,沈蕙星坐在床边,还为刚刚自己说的话,难以平静心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的抗辩,原本她都没指望叶骏臣和她回去的。结果,叶骏臣竟然同意了,想到这儿,沈蕙星本来激动地心情,又激起了千层涟漪。
她是在意那个家?沈蕙星知道,当然不是。自从自己的母亲嫁进那个家,自己就很讨厌那个家,后来,自己也进了那个家,每天都要面对楚雯雯无理取闹的欺负,那时,她就早想离开那个家了。拿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说服叶骏臣和自己一起回去呢?真正的理由,她不知道,也不想深想。
沈蕙星正陷入纠结的情绪中,却看见房门被人打开,叶骏臣穿着深灰色的丝绸睡衣走了进来,丝绸如月光般润滑,看起来格外的舒适,他旁若无人的走向了床上沈蕙星傍边空着的地方,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地钻进被子,躺下,闭了眼。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流畅,没有一点的停顿,也没有一点的不正常。依旧坐在床的另一边的沈蕙星,木然的盯着叶骏臣闭上双眼的脸好一会儿,吃惊的瞠目结舌,微微张开的嘴,都差一点忘了闭上。
沈蕙星想,这应该也是夫妻之间应尽的义务之一吧!依然已经有夫妻之名,怎么可以在新婚就分房睡呢?既然,自己刚才也说了,虽然,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但还是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便没有感情,也要给彼此一个体面,尽双方应尽的义务。叶骏臣答应和她一起回去回门儿,那自己也应该尽妻子的义务,否则,不就是自己说话不算话了吗?
于是,沈蕙星在床边的柜子拿出了另一床被子(这是她昨天偶然间发现的),放在叶骏臣的身边,自己也钻进了被子,躺在了他的身边。
虽然隔着棉被,沈蕙星依然觉得很不自在。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躺在同一个床上了,更何况是和一个男人,一个自己还不太熟悉的男人。
沈蕙星思想很保守,没有和任何男人(除了爸爸)有过这么近的接触。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和自己的妈妈、姐姐、爸爸躺在一张床上过。当时她的感觉是很温暖、很安心的,就像心里突然有了一层保护膜,一时间不怕任何伤害。但是现在,和叶骏臣躺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那样的感觉。她只是感觉非常的紧张,全身僵硬,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点动作,惊动了旁边的人。
叶骏臣闭着眼睛,双手枕在脑袋下面,表情自然的很。与别人同床共枕的经历,他并不陌生,但是,就这么躺着,什么也不做,他倒是头一次。他暗暗的都佩服自己的定力。转念一想,以沈蕙星这样的条件,自己没什么想法,也是属于正常现象,自己的品味可是很高的。自己娶沈蕙星只是收购楚氏集团的借口罢了,她并不代表他的品味。叶骏臣坚信这一点。
所谓同床异梦,就是这个道理!沈蕙星和叶骏臣此时此刻的状态,用这个成语形容,再贴切不过了。两个人,一个紧张,一个放松;一个想着久远的过去,一个畅想遥远的未来。他们都是从小失去亲人照顾的孩子,骨子里多少都会透露出孤单和倔强。而这种孤单和倔强,在深夜里更显得淋漓尽致了。
说实话,两个人的性格是有些相似的。虽然,他们的性别不同,身份、地位也不同,但是,他们都曾经有过一个辛福美满的家庭,而后来,又失去了。这种失去的痛,是比从来没有经历过幸福的痛更痛苦的。像被人抽走了生活里的阳光,一辈子在黑暗里前行。
沈蕙星没有任何睡意,躺在床上,心里很是烦躁。叶骏臣刚刚喝了一杯咖啡,此时也是睡意全无。叶骏臣翻了个身,姿势变成对着沈蕙星的样子。沈蕙星就着叶骏臣翻身的空隙自己也翻了个身。她知道他还没有睡,此时翻身,应该不会吵醒他。两个人的姿势,变成了背靠背的样子,活像一对儿吵了架,正在冷战的小夫妻。
他们都二人都睁着眼睛,但是他们都看不见彼此。沈蕙星蜷着身子,保持着婴儿的睡姿。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睡姿,只有这样她才会睡得安心,才会一觉睡到天亮。可是今天,这样的睡姿也让她难以入睡,难以成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渐渐深了,叶骏臣喝的那杯咖啡的功效渐渐也退了,毕竟白天公司里很忙,他还是因为劳累,沉沉的睡着了。
沈蕙星也因为紧张,不知什么时候也浅浅的睡着了。突然,叶骏臣身子往后窜了窜,后背紧紧地贴在了沈蕙星的背上,由于隔着被子,熟睡的叶骏臣并没有感觉到这微微变化的触感。可是,浅睡的沈蕙星,却一下子惊醒了。
虽然隔着被子,她还是可以感受到叶骏臣背上结实的触感。背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靠着这样的背,沈蕙星心里泛出一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像家人一样的踏实。
沈蕙星一下子开始留恋上这种似曾相识的温暖,不觉身体也向后靠了靠,让两个人的背靠的更紧了。沈蕙星闭了眼睛,嘴角泛出了一丝浅浅的、安心的微笑,伸展了身子,不再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婴儿的模样。伸直了双腿,沈蕙星感觉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也没有刚刚那么僵硬了,竟然很快的,沉沉的睡着了。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了。自从叶骏臣上门提亲的那天晚上,她就因为自己要嫁给一个与自己毫无交集的人这件事伤神了很久。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如今可以睡在,这个男人身边,如此安心。
长夜漫漫,但因为美梦会变得像一瞬间那么短暂。可是,不是所有人,每一个晚上都会做着美梦,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