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灼灼其华),接着再看更方便。
一瞬间,陶灼华经年的恨意倾泻直下,她揪着苏梓琴的衣襟道:“我舅舅舅母何辜?要被你们斩杀?雨浓何辜?你们竟忍心给他灌下牵机巨毒?”
苏梓琴身子一僵,泪水依然沿着腮边直直滑下,她哀哀诉道:“陶家人是瑞安所杀,你何须记在我的头上。你若说是报应,原也不错。可我只是小奸小恶,便有恶果报在了我的孩儿身上,真正大奸大恶之人,却依然享尽荣华寿终正寝,这世上难道还有天理在么?”
切齿的恨意直指芙蓉洲,陶灼华冷冷地瞧着苏梓琴涕泪四流,玩味地笑道:“终究是一丘之貉,你母亲窃取了本该属于你丈夫的江山,你便这么恨她入骨。大裕也好、大唐也罢,这天下终归还是姓李。当日羁押陶家人逼迫我与你们里应外合,害得子岑万箭穿身,背后难道没有你与苏世贤双手推动么?”
苏梓琴有些话哽在喉间,根本无法吐露,只恨恨说道:“前事已然尽成烟云,当日利益当头,我与你同样受害,因此今生才想与你携手,你何不慎重考虑?”
陶灼华并不接她的话茬,只是端着茶盏悠然说道:“苏梓琴,我与前世一样,对你并无好感,又如何愿意与你携手。方才便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说句实话,打从何时起晓得我与你一样是过来人?”
对苏梓琴说不上了解,却因为前世那两个月长公主府内的相处,深知她是睚眦必报之人。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陶灼华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苏梓琴将帕子搭在眼上,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再啜饮了一口红润鲜艳的茶汤,这才苦笑道:“父亲急急跑了一趟青州府,耽搁了数天功夫,结果只带回了你一个小丫头。陶家人月余前便消失,在大海上无影无踪。若你不是过来人,谁替他们导演这一出金蝉脱壳的好计?”
“怪不得你屡屡试探”,陶灼华亦端起面前的茶盏,从容不迫地饮了一口,淡淡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初至府上,你一反常态换去平日常着的红衣,换了身素净衣裙,便是在向我示好?”
苏梓琴微微颔首,浅浅笑道:“正是,你母亲才刚去世,于情于理我都该表示一下心意。况且前世咱们虽然敌对,却都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裳。这一世咱们各走各路,我只希望彼此不要使拌,你去寻你的何子岑,我守着我的寿郎。若是不成能为真正的朋友,起码不做彼此的敌人。”
“你还真是好笑”,陶灼华反唇相讥,有着胜券在握的从容:“今世没有陶家人在你们手上,我根本无须顾忌你们的心意,你何苦做出一幅大义灭亲的招式?便再恨瑞安长公主,难道你能为了你的寿郎将你母亲送上断头台?”
苏梓琴被她屡屡抢白,哽在嗓间的话始终无法吐露,她咬着已然泛起血丝的嘴唇,恨恨说道:“有什么不能?”
陶灼华哈哈大笑,直视着苏梓琴的眼睛,凌然说道:“你连你母亲都能算计,我又怎敢与你结盟。,我不管你从哪里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老死不相往来便好。”
苏梓琴待要再说,陶灼华已然扬声唤起娟娘送客,自己早转身往里间去,只留给苏梓琴个背影,恨得苏梓琴无可奈何。
苏梓琴的话有些地方的确令陶灼华动心,她却没错过提起陶雨浓时苏梓琴那忽然僵硬的眼神,更未糊涂到忽略苏梓琴提及瑞安长公主时切齿的恨意。
那不像是一个女儿对着自己的母亲,到更像是生死之怨的仇人在两军对垒,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苏梓琴迫切需要一个同盟军。
兴许从苏梓琴身上下功夫,便能晓得陶雨浓前世未尽的言语。他临咽气地那一刻,眼里分明万般焦灼,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哑着嗓子无法开口。
直觉告诉陶灼华,苏梓琴并未将所有的过往和盘托出,她的哀怨与不甘之下隐藏的,只怕还有更深的秘密。
陶灼华打定主意以逸待劳,等着苏梓琴接下来的后招儿。
娟娘送了苏梓琴回来,便替她铺了床。方才已然替小黑狗洗过澡,如今便直接抱到陶灼华的身边。陶灼华欣喜地将小狗放在自己膝上,拿手指点着它的鼻头,又请娟娘拿了些肉干过来,自己逗着它玩耍。
瞅着陶灼华情绪尚佳,苏梓琴方才却有些黯然神伤,娟娘小心地问道:“小姐,那位郡主都说了些什么,她没有为难小姐吧?”
晓得娟娘必定担心她与苏梓琴的会晤,重生的机缘却无法细说,陶灼华只瞅着娟娘暗含隐忧的目光甜甜笑道:“娟姨,是好消息呢,这位郡主姑娘大约对她的母亲不太满意,指不定会成为咱们的盟友。”
娟娘摇摇头,抚着陶灼华的丝发暖暖一笑:“盟友不盟友的,娟娘并不稀罕,只希望这位郡主少欺负小姐,别在背后给咱们使绊。”
“娟姨放心,咱们也不是软杮子,只能任人揉扁措圆”,陶灼华顽皮地做个鬼脸,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只小狗身上。
**着小狗颈下的软毛,陶灼华托着腮咯咯笑着,这一刻到真有些十岁少女的娇憨,她认真说道:“娟姨,再不承想咱们还能再养一只小狗,您瞧它的毛发与从前那只多么相像,我要好生替它取下名字。”
娟娘多日不见陶灼华这般开心,虽不晓得她与苏梓琴谈了些什么,想来一定不是什么坏消息,当下笼着她的丝发道:“好,给它取个好听些的名字。”
陶灼华认真想了一想,自己这一离开青州府,再回来还不晓得哪年哪月,她忆及洒落母亲骨灰的洋溪湖畔,对娟娘笑着说道:“便为它取名楸楸吧。”
“是秋色的秋么?”娟娘以为陶灼华瞧见觉得这小狗得自秋天,以季节为名。
“不是。”陶灼华轻轻摇头,目光缓缓往北瞧去:“是唐楸宋槐的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