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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六点,叶以疏准时醒来。
何似侧躺在她旁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留下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蹭了一晚上,这会儿她的头发和刚撒泼打滚结束的小狮子一样,乱得可爱。
叶以疏捏了一撮,夹在拇指和食指指腹之间搓着,拧成小小一缕了再换个方向继续搓。
这么一个无聊的动作被叶以疏玩有了三四分钟,一直到被子里传来肚子的咕咕叫声才不舍得停下。
叶以疏侧过身体,拉下被子按到何似下巴下面,“阿似,你饿了?”
回答叶以疏的是下一波咕咕叫,还有何似涨红的脸。
叶以疏忍不住笑意,曲起胳膊枕着头,身体稍稍弯曲凑近何似,“这就害羞了?脸皮怎么这么薄?”
何似紧闭着的眼睛动了动,长长的睫毛细微颤动,刷过叶以疏心头,撩得她沉睡了一晚的心竟有些痒。
情不自禁。
叶以疏伸出手,指腹在何似的睫毛上轻轻戳着。
何似不舒服,缩了缩脖子,在被子里乱闹。
不一会儿,昨晚被她踹到床尾的毛绒兔子出现在了怀里,兔子脖子上还绑了条围巾。
是叶以疏送的。
高三那年冬天的最后一次模拟考,叶以疏以刷新往年历史的成绩拿了省联考第一名,父母作为礼物送她了一条围巾。
现在天冷,叶以疏转赠给了何似。
第一次见面那天下大雨,何似身上很冷,叶以疏一直记得......
叶以疏掀开被子看了眼,想着何似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在被子里。
何似不让,抱着兔子往叶以疏怀里蹭。
叶以疏抽回枕在头下的胳膊,一把抱住两小只。
何似乐了,软乎的小手拉起围巾盖在叶以疏眼睛上,不让她继续取笑自己。
叶以疏喜形于色,抱紧何似转了个身,让她和毛绒兔子一起趴在自己身上。
“起床喽。”叶以疏扬起嗓子,声音罕见得开怀。
话落,叶以疏快速坐起来,在何似还没有反应的时候抱着她下床朝卫生间走去。
何似被吓到,顾不得她家小兔子,紧张地抱紧叶以疏的脖子不敢动。
不大的卧室里,一大一小听得见,或是听不见的笑声把晨光渲染的格外温暖。
伺候好何似穿衣打扮后,叶以疏牵着她,她抱着兔子小楼。
楼下,出去晨练的父母还没回来,屋里空荡。
何似肚子饿,一走下楼梯立刻跑到餐厅,爬上凳子找吃的。
餐桌上空无一物,早餐还没煮。
何似失望地爬下来,低着头,抱着兔子往出走,经过叶以疏的时候理都没理。
叶以疏啼笑皆非,在何似走远之前勾住她的后领向后一拉。
何似站不稳,跌跌撞撞地后退一小步靠在了叶以疏腿上。
没东西吃,加上被欺负,何似的脾气和点燃的火|药芯子一样,从脚底噌一下烧到了脸上。
何似回头,扬起脑袋,鼓着腮帮子,气得直哼哼。
叶以疏不仅不知错,还很过分地落井下石,“准备离家出走?把兔子留下。”
何似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半晌,何似像是看透人心的黑暗一样,一巴掌拍在脑门,重重叹了口气。
叶以疏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小朋友还能再搞笑一点吗?
笑容还没晕开,叶以疏眼前突然一黑,鼻子遭到撞击,疼得想流眼泪。
勉强缓过神来,叶以疏低下头。
原来是何似两手抓着兔子长长的腿,朝上一甩,把兔子砸在了自己脸上。
始作俑者的何似现在正供着身体,蓄势待发,准备第二次出手。
好吧。
惹不过。
叶以疏承认自己惹不过这个小坏蛋。
“去,茶几上有果子和零食,先吃一点垫垫独独。”叶以疏指着客厅的方向说。
何似喜上眉梢,什么深仇大恨都忘记了。
“啊!”何似满意地点头。
心情一好,何似的小步子都变得轻飘飘的,走一步蹦一下,可爱得紧。
是不是还可以再可爱一点?
叶以疏这样想,顺势就做了。
“对了阿似,咱们家的存货已经被你吃光了,你去手套里翻一翻昨天屯的那些,就在茶几上放着。”
叶以疏的话乍一听全是好意,可下一句略带烦恼的嘀咕听着就不怎么顺心如意了。
“阿似最近好像胖了很多,双下巴都能看见,也可能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这么喜欢吃,改天要多备些零食了。”
何似急切的步子停了,眼巴巴地瞅着近在咫尺的手套吞了口口水。
双下巴......好像女孩子有双下巴叫胖,不好看。
一番挣扎过后,何似蹭着步子往回走。
瞧着有点委屈。
叶以疏不敢笑,提高音量,“厨房应该有米,我准备熬个粥,不知道......”
某人想不想吃。
后半句叶以疏还没说出口,何似已经跑到她身后抱住了她的腰,开心地啊啊啊表达自己拒绝继续挨饿的愿望。
叶以疏心口暖暖,回头点了点何似的小脑袋,“不许跟进来,在门口等着。”
何似放开叶以疏,点头,态度端正。
叶以疏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面对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样,满脸严肃地走进了厨房。
做饭这种大事,她完全没有经验。
米在哪里?锅在哪里?
米放多少?水放多少?
冷水下米?还是要等烧开......
叶父和叶母一回来,就看到站在厨房里和木雕一样的叶以疏。
两人吓了一跳,急忙跑进去诧异地问,“以疏,你怎么进厨房了?!”
何似趴在门口,扒着门框傻乐。
想必是遗传和传统作祟,他们家几辈女人都不喜欢进厨房,叶以疏更是把这种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别说是让她闻厨房的油烟味,就算只是进去一趟也要做足心理建设才会去。
今天,她不止进去了,还站在灶台前一动不动。
听见叶母的问话,叶以疏面露尴尬,“我在想怎么熬粥。”
“熬粥?!!!”叶母惊呆。
反应片刻,叶母快速拉开叶以疏挡在灶台前,满脸严肃,“以疏,你身体不舒服?医者不自医,爸妈明白这个道理,快去让你爸看看!”
叶以疏无语,“妈,我没生病,是阿似。”
“阿似?”叶母不解,回过头看了眼正冲他们傻笑的何似,“阿似怎么了?”
叶以疏,“饿了。”
叶母想了下,“这个点确实该饿了,所以这关你什么事?做饭是男人的义务,女人瞎掺和什么。”
叶母心安理得地指挥已经走到柜子旁边取米的叶父,“给阿似做甜的,我要咸的。”
叶以疏替叶父默哀,在心里暗暗琢磨着是不是该找时间学学做饭了,小孩子的肠胃太金贵,往后大一点要开始长个儿,正是‘暴饮暴食’的时候,再往后可能还会挑食。
叶以疏突然觉得肩上的重担又沉了几分。
“你们下午几点回学校点名?”叶母随口问道。
叶以疏,“六点。”
“嗯,看着点时间,不要迟到,大一是打根基的时候,别给人留下说你不是的机会。”
“我明白。”叶以疏说。
可是,她走了何似怎么办?
“妈,阿似她还小,一个人在家......”叶以疏欲言又止。
自己生养的女儿,叶母自然清楚,笑道,“我这学期只带了一门考查课,两周前就已经结课了,手头的研究也刚过瓶颈期,有足够的时间帮你照顾她。”
叶以疏感激,“谢谢,阿似是我自作主张留下的,最后却要你帮我照顾。”
“跟自己妈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阿似这孩子我是真心疼,也是真喜欢,以后我就把她当成亲生的小女儿疼。”
“小,女,儿?”叶以疏默念这三个字,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
不过,她的心跳速度比平时快,这应该就是开心的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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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何似恢复精神,拉着叶以疏在后院玩了一上午。
午饭后,何似开始犯懒,叶以疏没哄一会儿,何似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到叶以疏返校也没醒。
不舍得叫醒何似,叶以疏只好把最初送给何似的那枚领花放在床头柜上,顺便留了一张拼音写的纸条。
【chi fan, shui jiao, wan.
——ye yi shu】
傍晚,何似醒来,房间里空无一人。
何似动动腿,怀里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蜷缩身体,软绵绵的,很舒服。
何似爬起来,扒开被子,里面躺着她的长腿贵气毛绒兔。
和兔子对视了一会儿,何似顺着床沿滑下来。
楼下,叶父和叶母在看新闻,听见脚步声,两人齐齐转头。
楼梯上,何似头上卡着两只兔子,怀里抱着一只兔子,脚上瞪着两只兔子,衣服也是连体的兔子......
和去看元旦汇演时的那套不一样。
“老叶,给阿似买衣服的时候,我们应该跟着以疏的。”叶母由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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