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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一列身着僧袍的僧人走上面积宽阔的寒音台,周围广场上虔诚的朝圣者和其他观阅论法的僧人也源源不断地从寒音寺的四个门内走出来,仿佛融化的雪水一般缓缓流淌到整个寺院的最中心。
很快广场就被人群占满了,感受着四处投来的眼神,弘川不禁有点微微紧张,他有点不自在地悄悄瞄着人群,右手紧紧攥着释缘的衣襟。
待众人终于安静了,一个面相和善的年迈和尚走到了寒音台最前面,这时,旁边一列僧人中也走出一个极瘦的老和尚。
“秋蝉和尚你倒是愈发瘦的不像个蝉了。”面相和善的和尚笑了一句。
“你古甘不也愈发胖的不像个杆子了么。”瘦和尚淡淡地回应。
古甘呵呵一笑,忽然面色猛然变化,大叱一声:“秋蝉你手中锡杖是何物所铸!”
秋蝉微微一愣,明白过来原来论法这就已经开始了,当下淡淡回应:“是金。”
古甘道:“身为佛门弟子,为何犯此贪戒!”
秋蝉道:“是何贪戒,秋蝉不明。”
古甘道:“有金铸杖,为何不广施津民!”
秋蝉笑了一声,道:“古甘,我且问你,你韬光寺门前不远便是一集市?”
古甘一愣,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秋蝉又道:“集市上野鸟,乌龟,鱼虫,贩卖者极多,是与不是?”
古甘顿了顿,又点了下头,道:“不错。”
秋蝉听到这里,发出一声冷笑:“偌大集市,贩鸟兽者几不盛目,我只见你韬光寺金碧辉煌,香火繁盛,却不见你门前集市上千百生灵有何自由之说。你即是言我金铸锡杖不泽百姓,你倒是告诉我为何你眼中只有佛寺金碧辉煌而不管门前生灵死活?”
古甘仿佛是胸口被重击了一拳,良久,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就算是…...买下了集市上所有的生灵放生,可天下这么多的生灵...…那么多的生命处于灾难,我又如何去管…...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只怕管不过来吧。”
秋蝉愣了愣,随即只是冷笑,不再答言。他本已是胜券在握,古甘所言虽然属实,但秋蝉所言也确是不争的事实,而且秋蝉还占了理字一说,古甘倒是暂且输了一局。
古甘心中不甘,微一思量,走上一步道:“秋蝉,你可还没说你金铸锡杖之事呢。”
秋蝉道:“至此你还说这个,可笑。既然你依然执迷不悟,那我再问你,佛身由何铸?”
古甘道:“寺外佛身青莲造,寺内佛像金石铸。”
秋蝉道:“既然佛像金石所铸,为何我锡杖不能由金铸?”
古甘大喊一声:“佛身尊贵,于尔如何?”
秋蝉道:“佛言,‘我,人,众生,皆是空性,不一不异。’这话难道你古甘未曾听过?你修研佛法这么多年,可悟性若真是如此倒真是白白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
古甘面色一红,眼睛却是不敢转过头去看周遭的同寺子弟,良久,面色一颓,转身走了回去。
释缘看过这场论法,心中觉得十分厉害,半晌,回过神来后,转过头去想看看自己那小师弟是不是也看的呆了。可转过头一看,却发现弘川双眼十分明亮,仿佛有人无端地在那里面放了一把火,乘着大风熊熊燃了起来。释缘皱了皱眉头,这小师弟自打进了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就一直无端地变得神神叨叨的,难不成是冻坏了脑袋,想到这释缘才发现弘川的身体似乎正在微微发抖。
释缘忙对着弘川问道:“师弟,你是身子冷么?要不要我去帮你拿件衣裳?”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师父看你这样大个孩子也会理解的。”
弘川却是头也不抬,说道:“依师兄来看,这场论法是谁赢了?”
释缘一愣,道:“自然是秋蝉大师。”
弘川道:“论佛法,是秋蝉赢了。”说完这句话,顿了顿,他的语气忽然变了,“可若是论输赢,却是古甘赢了才对。”
释缘不解,问道:“为何?”
弘川道:“秋蝉通晓佛理,齐物之理尽在心中。但是刚才的论法,那古甘有一言,却是万锥不辩之言,只是古甘刚才已被秋蝉搅乱了心神,没有把握运用才导致输了这场论法,而那秋蝉也是看出了那点,所以刚才他的神色才会顿了那么一顿。”
释缘还是没有听明白,但感觉好像有那么两分道理,不由觉得这小师弟倒真是天资绰约,竟能看出连他都不能看彻的佛理,正欲答话,却是见场上走出了那么一个人。此人大耳体胖,面相和善,却正是狮牙。
只见那狮牙走到寒音台中央,和善的笑了笑,温和之下涌动着凛冽之意的目光却是向重钟寺一众人看来。
弘川奇道:“这么快就该我们了么?”
释缘面带不快的看了看狮牙,解释道:“论法的对象一般都是大寺与大寺间,小庙与小庙间,而这论法也可以是点出寺院名字进行论法的,这一规则大多是为了那种之间实力相近的寺院进行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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