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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一刀”打发人回来,报说道:“我们这些人过去后,深受努尔哈赤的重视,把我们安置在正黄旗下的正黄三、正黄四、正黄五三个独立的大屯子住下,为我们安排了耕牛,大车,大井,把原来的小屯子和小马架子的人迁移到新址,关键是这三处原来有井沿,房子我们自己盖,上面负责给弄木头,我们家家都在张罗盖大点儿的房子,搭大火炕……”袁崇焕袁大人听到这,很放心地问了一句:“吃的如何解决?”那人答道:“上面先给我们一些战场上下来的伤马,供我们先吃着,过几天再给我们发些粮食,我们还是喜欢吃粮食,咱们的人光吃肉受不了,把肉当菜吃还行。”袁崇焕袁大人又问:“再没有别的事做吗?”那人接着介绍说“噢!上面派先生天天来教我们说满话,写满文,学与不学?自己说了算,但必须会写自己的名字……”袁崇焕心想:努尔哈赤确实是个具有雄才大略之人,好多地方他都走在前,稳定蒙古靠的是姻亲,统一高丽和女真各部是武力解决,特别是在统一女真部落时总给李成梁灌迷魂汤,李成梁向朝廷又虚报战功,这点他的手下人毛文龙也是学了个十足十,他们天天坐家里打仗,朝廷上能看到啥?能看到的就是折子。闹得朝中就认为李成梁总打胜仗,而戚继光就知道修长城不打仗的。那人继续道:“我们那地方好找,一片大平原,只是那地方太冷,滴水成冰,特别是腊月天冷得很,腊七、腊八最冷的天人们都不敢出门,说是怕被冻掉下巴,知道冷到什么样吗?早晨起来,地表上有一层干霜,空气中似是有股子干烟,以前只听说过鹅毛大雪,我在那里第一次见过啥叫鹅毛风大雪,雪打在脸上一下子让脸上麻木,像刀子割了一般疼,身上衣裳有点缝,风就能钻进去,针迷儿(针眼)大的窟窿进斗大的风,那斗大的风进入到你的怀里兴风作浪,咱们的人吓得马上退宿回屋,他们的人就不在乎这些,该吃吃,该喝喝,照样操练在天地间。那鹅毛风大雪落到地上也不消停,在雪地上打几个圈再随大部队走,在这样的严寒下,除了海东青“鹰”之外,其它的鸟都得冻死,除了狗之外,连猪、羊都能冻死。人们要想活着,得有几件拿得出手的东西,第一就得有靰鞡草,没这东西谁的脚也受不了,还得有靰鞡头,是男人必备,天天都得往靰鞡头里絮靰鞡草。又得有缅襟大棉袄和缅裆大棉裤,外加大狗皮帽子、狗皮套袖,有这几样硬件,人才能活,不然,就出不了门,就算是你有钱,你骑大马出门,在外面只能待一小会儿,脚被冻得像猫咬的一样疼,再稍等片刻不冻死,手、脚冻坏在那里是最常见的,多数大户人家出门都是雪爬犁,那东西快!坐着平稳。那地方人不吃狗肉,吃猪肉,杀头猪请全屯轮着来家吃猪肉,他们人吃猪肉是把猪杀死后搁大锅里烀,烀得半生半熟的,切上一盘端上桌,大家伙蘸蒜泥汁子吃,心、肝、肺、肠都是烀熟了端上桌子蘸蒜泥吃,他们入冬后,家家都吃粘豆包子,粘豆包可真好吃!下次再回来,我一定拿点让大人尝尝”袁崇焕不太喜欢听这些与军事没关的话,可自己先把话说出口,说要所有的新鲜事都要听,前几次有意打断他的讲述也没有用,说来说去还是把话说回来,所幸就听他慢慢说吧。“他们的孩子打小就玩滑雪滑冰,摔跤打仗,练骑射,长大后都争着去当兵打仗……”这是袁大人听着最要紧的事,因而听得认真。“他们也学着汉人种庄稼,秋后庄稼收到场院就全交给女人,男人便系上靰鞡头,麻绳系腰,牵上枣红马去征战,枣红马寓意早日回家分红,因此,枣红马都是有钱人骑的,那里同马不同价,同口不同价,枣红的比大青马贵两倍,大青比花马贵两倍,花马比黑马贵两倍,最便宜的是白马,一般男人不骑白马,就算是新当兵的没有钱买好马,只买得起白马的话,那也要进行掩盖,除了给白马染色之外还要给马穿上衣裳。他们的大户人家就是男人多的人家,打完仗分得多,有时出去没几天就分回来好东西,他们的东西全是打仗打回来的,上边下发给我们的东西都算是借给我们的,等我们打回来东西再照价还给人家上面。他们都是在打别人,没有别人来打。现在,努尔哈赤罕正在全大清范围去大明化,不准使用汉字,不准说汉语,不准与汉人通婚,连头发都不允许跟汉人一样,没有女人什么事,对女人没有啥要求。那里的女人都是天足,不裹脚,那里的男人打完仗便喝酒,那里的孩子盼望着长大,男孩子都想当兵,当了兵都想打仗,都想方设法参与打仗,要打胜仗。”说到有用的地方,袁崇焕便不再说话打断,点头频频,袁崇焕一边听着汇报,一边设想:在某一时刻,引诱清兵全部出动时,另派支奇军快速深入,彻底把满族人的后院老家端了,然后兵合一处裹住打,彻底解决问题,再带全军将领到他们努尔哈赤的龙脉的老家去吃粘豆包,吃他们的满席。那人继续说:“满族人生性,我亲眼看见杀猪的屠夫开堂时,割下块堂油蘸酱趁热生吃,还让我也尝尝,他们吃啥都蘸酱吃,猪肉烀熟了切一盘子蘸蒜酱吃,白菜从地里薅下来搁水洗洗蘸酱吃,黄瓜萝卜都蘸酱吃,吃饺子、包子也蘸蒜酱,吃粘豆包也蘸糖昔,他们吃饭不分主次,只要是吃饱就成,杀猪吃猪肉就不吃饭了,有饭就不吃菜了,真他妈的生性,猪开堂时趁热切下块肝搁嘴里就嚼吃了,蒸锅馒头,也不吃菜,馒头蘸着酱就把饭吃完了,家家园子里都有个酱缸,捞出一煌小米饭,拌上大酱就开饭,他们离开酱缸他们就过不了日子,如果我们的人把酱缸都砸了,让他们过不了日子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袁崇焕袁大人苦笑反问道:“这是谁的主意?解决问题不能靠砸酱缸这么简单,砸酱缸砸不死人,解决问题还是得靠兵。”那人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回道:“我也是说到这里随口说说,他们清兵闲时是兵,忙时为农,他们几乎是每个人一匹马,马随人走,就算是上地务农时,马也跟着走,一有战事起,拍马挺枪直接归队,都怕被落在家里,若被战事落在家里,之后啥好东西也分不着,只能听着人家说在战场上多热闹,后悔拍大腿也没用,分好东西就是没你份儿。”袁崇焕袁大人插话问道:“都分啥好东西?”那人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参加过,也没分着东西,随口说说道:“来中原抢着啥就分啥,多数是参加的都分,也有抢着衣裳的,粮食,金银珠宝,绸缎,还有棉花,抢的重点是商贾铺户,各门店,各大户人家,东西抢到手就有人专门往回运,有时兵丁没到家,东西分到家了,有了东西就能过上个丰富的年,家里的孩子过年有新衣裳穿,老年人过年有好嚼管吃,他们的人都盼望着出战,分了钱好过年!连十四、五岁的孩子都偷偷地买马参战,更有甚者是有的出征前,家里的老婆嘱咐说——看王二哥弄回来的锄头特别好使,你这次也抢回一把来家使……他们满人就是指望着男人出去抢掠,一把铲地的锄头自己不动手做,也要出国抢掠,有的人看着汉人纺车挺好的,从中原抢回一架,背回家竟然是搁外屋地几年没人动,最后当柴烧火做饭用了,只留下了麻绳系腰。他们的人一冬天除了打仗抢掠之外,剩下的没事干便出门打围,打住鹿或野猪什么的回家交媳妇儿,包一缸的冻饺子,再加上一缸的粘豆包,还有一缸酸菜,一吃到开春。他们就是靠着抢掠的东西回家过日子,满人对有特殊战功的急先锋直接兑现银子或金子,这就是他们掠夺式的生活写照。”袁崇焕袁大人听到这些新鲜事,没来得及想着如何去应对,觉得这些消息对自己很有用处,只是这些情况都是来自于最底层的情况,上层甚至于军事上的行动情况还不掌握,因此,高兴之余又想再多派细作过去,因此,广泛征那些怀有正义感的人,对国忠诚的人士,秘密派出去。
没几天,何五又回来,向袁大人报说:“可不得了!李永芳揭穿关一刀乃是诈降,为的是只等战事启开,这些人在内先把大清龙脉斩断,把大清后院清洗,然后再里应外合,彻底解决掉大清问题……努尔哈赤听到后大惊失色,将这近千个家庭,近二千多人召集到场院里,埋伏在周围的清军一顿乱箭射杀。强悍的关一刀身中数箭仍带几名高手奔跑,努力逃脱,无奈,流血过多,被满族人骑军捋着血迹追着射,如打围一般围着射杀,关一刀等武林高手最终疼死在山坡上,死时,身上中的箭象刺猬一般。然后,努尔哈赤在全满族人面前展示关一刀等人的尸体……”袁崇焕听这惊人的消息,开始还存在侥幸心理,等到听后面的话便不得不信。袁崇焕袁大人心里哀嚎,这可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白瞎了这难得的一千多赤胆忠心的强兵,他们的能耐自己还都没使用便全部玉陨捐躯,当真是后悔万千。
何五继续道:“这颠覆性的大案过后,李永芳深受努尔哈赤喜欢,将爱女下嫁给了李永芳,李永芳由原来的弃用大明总兵直接当上了大清国的驸马爷,努尔哈赤给了李永芳的兵权,无奈格格是个大欲霸,又是个霸气十足十的女人,以在家和谐为要,从此不用李永芳上战场,不用李永芳驸马爷以身犯险。”袁崇焕听得是万分心疼,这一千多的爱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张张鲜活的生命竟是被李永芳以投名状形式轻易出卖了,就跟剜了袁崇焕的心头肉,痛心!当初袁崇焕就有些舍不得,为了保持他们队伍的完整性才忍疼割爱,这下子可是白白地断送了这些个好汉性命。满族人每个牛录里搁一个武功高强者当死士向前冲,我这一千多武士集体作战那应该是什么样式?可恨的李永芳,若能抓拿住,必要千刀万剐了他。世事难料,往往是每当失去时才懂得其价值,折了千人强将,心疼得袁大人恨不得拿头去撞墙。
何五继续道:“您密派过去的那些算命先生、剃头匠、乞讨的、都被满人抓拿了,现在大清都在推行满语满文,不再说蛮话,他们称咱们为南蛮子,不允许满人说咱们的话,不穿汉服,最主要的是各屯子路口专门投哨,盘查过往行人,凡是可疑的都逮住,先盘问哪个旗的?住哪儿?姓啥?叫啥?答上来的再让你写出名字,咱汉人没学过满文的都写不出名字……”袁崇焕凝重听完后随口问道:“你咋没被抓?”何五可是江洋大盗,作案前都有踩点插签的前奏曲,平时隐没在百姓之中,踩点的功夫是必须的,学方言是他的功课,再者他扮的是货郎子,天天走街串巷的,出手大方,一点点针头线脑的他何五不计较,也舍得往出送,因此他走到哪里都很讨喜,屯子与屯子的连接自然混得熟,他是职业偷的,身上从不短缺银子使,他担子上的都是紧俏东西,送给谁都是稀罕物,自然吃得开。何五回道:“满族人的事我门清,虽说我没专学过满文,在满族人那里待久了便也会了些,应付盘问还是够用的,关键是在满族人那里生活你不能扮演满人,你就是他们的人,才能不被发现。”何五看袁崇焕袁大人极认真地听讲,又神秘地说道:“我也想干点天大的事立点战功,我的一个远房的亲戚,是多尔衮的下人,多尔衮又是最有名的固山额真,我得知多尔衮最爱吃猪舌头,特别是巧舌,我就偷偷地给下了断子绝孙毒龙草,以为肯定是得手了,哪想到他多尔衮毒发没身亡,被国师救了一命,估计就算他不死,怕也不会留后。”袁大人听后严令道:“今后再不允许私自犯险,既然你有这么一层的关系,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再去多学满文满语,然后回来,在这里挑一百人或更多人专门学满文满语,然后都到那里去当细作探马,你愿意去干吗?”何五见大人把这样重大任务交给自己,心里万分感激大人对自己的信任,眼含热泪,感慨道:“我的命是你袁大人给的,现又委以这样重任,肝脑涂地也要完成这使命性的差事!”袁崇焕见何伍已经是对国忠诚,愿意为朝廷做事,便道:“知道你功夫不错,以前一直都没用到正道上,打今起,咱用在收复失地,拱土守边的正道上,也不枉为人一次!”这话对何五太有煽动性了,把何五的一腔热血点燃,何五决心一生都跟着袁大人干!袁大人看何五意志铁了,说道:“这可是容易掉脑袋的事,需要的人你自己找,需要的钱你自己找,我只要各种信儿!要关键的准信儿!要有用的准信!”钱对何五来说最不是个事的事儿,大人给他越重的担子,越表示大人对他的重用,一时间让何五热血沸腾,袁大人也算是为何五找到了一生最愿意干的事。从此,何五独立畴划细作这一件事,找挑最合手的死士才是何五的拿手绝活,最难的是消除口音上的区别,关键是这些人说话时一定要拖带出满族人的长尾音,何五要求大家不是会说,而是要说得对,只有说对了才可保命,不然就等于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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