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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过半,宾客已有些坐不住了,有人想去看戏,有人想着在花园中信步消食,正在此时,姬茹芳轻启朱唇,声音微扬,不怀好意的笑问着:
“三妹妹,大房二房的兄弟姐妹寿礼都已送过,你这个三房唯一的女儿是不是也该为祖母贺寿献礼了呢?”
姬茹芬嗤笑一声:
“呵,二妹好糊涂啊,三妹妹可是咱们兄弟姐妹间最先为祖母献礼之人呢,你莫不是忘了!”她状似好心提醒姬茹芳一番;
“啊?献过了吗?”姬茹芳瞪大一双圆月眸,似是认真的想着,忙不可思议的说道:“大姐,您说得寿礼?不会是那六本佛经吧?哪怎成呢!咱们姬家的子孙,怎能拿如此寒酸的寿礼为祖母贺寿哪,三妹妹定是另有准备的。”
姬茹芳就是要让‘寒酸’的三房在今日出个大丑,在姬茹心最先送出手抄佛经后,她便忙不迭的送上玉观音,只为羞臊一回姬茹心;
手抄佛经!哼,也就算是一点子心意,平日用来讨一讨祖母的欢心尚算可以,若是用来做为祖母寿辰的寿礼,确实太过单薄了;
她轻蔑的扫了一眼姬茹心,暗暗在心中嘲讽,这整个姬家都是由她母亲宋春莲牢牢掌握于手中,二房叔父在京城中为商十数年,京中商铺、京郊庄子,也是有上几处的,银钱自是不会缺少;可三房叔父长年不在京中,至于那个三婶,啧啧啧……
姬家三夫人苑秀的娘家在豪州偏远乡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庄主,原本这样的人家别说京城里姬家这般门户了,就是京城周边小县里的小吏都是高攀的,可老夫人在生三子姬玉深时,难产血崩,险些送命,救治过来却是不能再育;至此,老夫人极为不喜这个三儿子,觉得对自己不利,甚少关爱于这个幺儿;
姬家世代以文臣而居朝堂,却是在姬玉深弃笔投戎时,老夫人直接就允了,着实不想看到这个三儿在她身边;
初到军中,姬玉深一个京城公子,哪里能受得了苦寒,一次长途跋涉的行军中,他不甚感染风寒,越来越重,领军的军官怕他传染更多的军士,再耽搁了行军进程,将姬玉深留在当时驻地豪州的一户农庄家中;
所幸,农庄主虽不是大富大贵,却是个乐善好施的,将孤身一人的姬玉深照顾的极为妥帖,延医问药,滋补调养,才使得姬玉深捡回一条命,重返军营;
姬玉深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于是,一封家书,托家中二哥姬玉泽代他求娶农庄主的长女苑秀,老夫人自是反对的,可姬玉深那倔强的性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家书自边关一封封的送致京城姬家,一催再催;
老夫人实在无法,加之又是极为不喜这个三儿,左不过是块烂泥扶不上墙的,只得厌烦的点下了头,应承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三年前,大夏百年不遇的一场旱灾,苑秀的娘家可是靠天吃饭的庄稼人,遭此天灾,实在无力支持下去,便很快败落了,苑秀的父母也相继离世,原就身份卑微的三夫人,从此在姬家更是倍受冷落冷待了;
如姬茹芳个晚辈都是这般轻蔑冷嘲的心思,三房母女二人,人微言轻,生活清苦,根本得不到外家任何银钱上的帮助,而三叔父姬玉深远在边疆,只不过是个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那点子军饷,自己能过活就不错了,鬼才会信拮据的三房,能让姬茹心送出体面的寿礼呢!
姬茹芳太过了解这个姬家老夫人,她的祖母,今日如此盛大的场面,外面人不会知晓姬家内宅各院过得什么日子,只能误以为姬家女儿失了体面,而祖母是最为看重家族体面的,姬茹心定是会被祖母斥责,若是她在不懂事,说出没银子,那可就更好了,祖母必会狠狠的责罚于她;
果然,老夫人在听到姬茹芳与姬茹芬的交谈后,面色沉了下来,冷冷的看了姬茹心一眼,抿唇不语;
姬茹心冷观着所谓的家人,再迎向老夫人那冷冷的眼神,心如明镜一般,这是不准备帮衬着三房开脱了;
姬茹心起身,盈盈一拜,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窘迫,声音清脆悦耳,先是对姬茹芳说道:
“二姐姐说得极是,几本佛经只不过是妹妹对祖母的一点心意而矣,断断做不得祖母寿辰之礼的。”转眸又对老夫人笑道:“孙女想着,年年寿礼都是送些金银玉器的玩意儿,也没什么新意,祖母今朝寿辰,做孙女的自然该多花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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