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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己回去,要如何跟谢瑜他们几个人交代?
难道要告诉他们,等你们伤势痊愈了,老娘我就要带你们上战场去送死?
刘戎绝对开不了这个口,她只要一看到苟胜憨厚老实的笑脸,谢瑜文弱得根本不适合战争的模样,还有史隘乾虽然总是骂骂咧咧,说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对,但每回数叨完,还是会如刘戎所愿,满足她的各种要求,刘戎每每在心里酝酿许久的腹稿,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不行……如今他们几个人的命,全都压在自己肩上。
自己恐怕是他们目前唯一可以解决问题的希望,若连自己都放弃了,他们几个恐怕就更没办法和人脉,去解决眼前棘手的麻烦。
刘戎感觉肩膀重有千钧,哪怕压力如泰山罩顶,自己也得努力支撑下去。
自己绝不能带着他们去送死……绝对不能!无论如何,都得让他们活下来,哪怕一个也好,两个也好,救得了一个算一个……
可是想来想去,想到头疼脑爆,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说服庄贤这种人。
刘戎越想,情绪也越渐激动起来。
“嗖……铛——!”耳朵内,还在一声接一声地传来箭羽射中靶心的声音。
刘戎猛然横跨一步,定睛站到庄贤面前,眉心对准庄贤拉满弓弦的箭头,直视他大吼道:
“庄贤!你如果非要我带队去点火,不如一箭射死我得了!反正我到时去了也是一个死,说不定连全尸都捞不着一个。干脆你现在就给我个痛快!”
庄贤凤眸一闪。宛如满月的弓弦很快收起。放下弓箭,撑立在地上。
刘戎却好像整个人都崩断了神经一样,明显是收不回来了。她上前一步,突然抢过庄贤手指扶在箭台上,刚才正准备射的那支箭,抓着翎羽的部分,将箭头倒竖起来,当教鞭似的。在庄贤面前来回晃动,神经质地瞪着他道:
“你出的什么破主意啊!哈?业火球那玩意这么烧钱,你当我爹是生金蛋的鸡是不是啊?有那么多的钱,随便……”说到此处,她双手抓住那支箭羽的两头,猛地抬高一边膝盖,想把箭羽用大腿掰断,“……随便……”结果弄了好几次,都没拧断,反倒疼得她呲牙咧嘴地揉着大腿。甩动手腕,面容扭曲不已。
“噗……”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倒是让旁边伺候庄贤的小兵看得直乐,闷笑声甚至隔着捂嘴的手掌漫溢出来。
“啪……”刘戎终于如愿以偿地将那根箭杆弄断了,然后一把将其丢在庄贤脚边的地面上,好像她刚才拧地不是箭,而是箭的主人,然后抬头瞪眼,瞧着庄贤就来气。
“我看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哼!
叫你出个主意,你就知道烧钱!然后叫人去送死!
哦,原来军师这么好当的啊?闲暇的时候,还可以弹琵琶,玩女人?像你这样,我也可以当!反正横竖就是钱、人,钱、人……有这两样,不就天下无敌了嘛?!
我看你也就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还成天‘区区……区区……’地叫,搞得自己好像很有品味似的,实际上就是一包装精良的月饼!只有盒子漂亮!里面全是五仁叉烧,连个莲蓉馅的都没有……”
刘戎语速极快地在庄贤面前大发脾气,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反观庄贤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瞠目结舌,到后来的惊怒异常,再到最后的凤眸一弯,笑得很是温柔。
刘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等她骂完了,她才恍然发觉……
完蛋了呀!!!
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啊啊啊……苍天啊……大地啊……降道雷来劈死我吧!!
“嘿?”庄贤叫她一声,见她整个人呆愣原地,好像傻掉了,只好又伸手去扶住她的胳膊,“十八?”
刘戎这才骤然醒悟过来,魂不守舍地望向他,不敢再开口说话。
庄贤笑意满满地安抚她道:“你不用那么担心‘去点火’这件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艰难。”
“哼!废话,又不是你去,你当然不难……”刘戎闻言,嗤之以鼻,一副闹别扭的小朋友模样,耷拉着脑袋,用脚尖在地上踢着小石头。
两人说话间,太阳也下山了。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庄贤看了一眼栅栏上的书信,此时纸张正被晚风吹得翻折起来。
庄贤丢开压住书信的小石子,拿起那封信,折好放进了袖笼中,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刘戎说:
“不如我教你射箭吧。”
刘戎恍然抬起头,看向庄贤。
庄贤站在他先前射箭的位置,指着地上用石子画出来的横线,对刘戎说:“只要你能站在这条线的后面……”又抬手指向对面插满箭羽的箭靶,“射到那里……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庄贤看到刘戎的表情,好像生怕她不懂,又耐心解释道:“业火球都是由易燃之物制成,只要稍微碰到一点火星,到处都可以引燃。只要你把箭术练好,箭头一旦碰得到箭靶,不用射中红心,不仅是你,就连你的那些同伴,也都可以完好无缺地存活下来。”
他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天边最后一丝光明也同时消失殆尽了。
刘戎的眸子却如同黑暗中升起黎明般的希望,逐渐恢复神采,在夜色中闪耀起来。
于是从这天起,刘戎不再想歪门邪道的方法来逃避即将到来,又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因为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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