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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宅众人噤声。何妈和管家守着客厅门前,其他闲人免进。
客厅里气压低沉,季老太太在怒斥:“离婚?季家几代没有过离婚这样的事情!”
季尹柔平日话多,此刻也不敢出声,坐在老太太旁向对面施眼色。
季尹则半垂着眸。
“说话!”季老太猛拍沙发扶手,止不住咳。
季尹柔拂了拂老太太后背,“大哥大嫂只是闹脾气,不会真的离婚。大哥,你快点说两句话。”
季老太推开孙女,问:“是谁提出离婚?”
他答:“是我提出。我委托律师给她离婚协议书。”
“原因?”老太太忍着怒火继续问。
他淡淡说:“原因我有解释。”
老太太再拍桌,怒火中烧。“不要同我说性格不合!我还没有老糊涂!结婚前爱得卿卿我我,一刻都分不开,结婚后居然性格不合?”
顺了顺呼吸,稍微平稳语调,“人家才刚刚小产,怀的又是季家的骨肉,你就在伤口上撒盐,给她离婚书,你让聂家,让外界怎么看我们季氏!季家几辈修来的福荫,都被你败光!”
“我给她补偿。”
“聂家从来不缺也不稀罕这些补偿。”老太太将文件扔到他面前,“这是聂家委托律师送来的改进版离婚协议。他们拒绝你所有的补偿,桑桑也签了字。你开心了?”
季尹则闭了闭眼睛,最终没有说话。
老太太要出沙发起身,不由分说:“今天,即刻,同我去聂家请罪,跪在你岳父岳母的面前,撕毁这份离婚协议!年轻人一时糊涂,只要诚心道歉,长辈会原谅!”
季尹则摇头,“既然做出决定,我不会收回。”
老太太刚要训斥,转念一想,说:“是不是两年前的那笔情债,找上了门?让你鬼迷心窍?当时我一时心软,也相信自己孙子的品性,而且既然分手,我就没有调查。现在你自己老老实实告诉我,是哪个女人这样作践别人作践自己?”
“没有,和任何人无关!”
“再同我说一遍!”老太太抬高声量。
“和任何人无关,是我要离婚。这段婚姻让我压抑。”
“你......”季老太气极,拿起面前的茶展就要扔过去。
季尹柔又慌又怕,抱住老太太的手臂,带着哭腔急道:“大哥没有,是大嫂的问题。我亲耳听到大嫂对leo说她想离婚,她说她和大哥性格不合,甚至,她说要堕胎。当时都定了去深圳的机票,后来改变了主意。大嫂怀孕后就情绪不正常,大哥当然受不了。”
老太太一惊,“她说要堕胎?”
季尹柔点头,“我听见的。”
“果然,果然......”他苦涩地笑,“她自己都不要孩子,我又凭什么挽留这段婚姻?”
老太太云里雾里,“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季尹则疲惫地仰在沙发靠上,掌心覆盖脸,喃喃说:“桑桑不爱我,她爱的不是我。她只爱她自己,只爱一个她自己构想的温柔幻影。她可以用自虐的方式放弃我的孩子,又怎会放不下我和她的婚姻?既然这样,我只能给她自由。”
老太太食指敲桌,怒极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不会简单,说,发生了什么事?”
季尹则有些烦躁,“奶奶,不要再问,我自己的决定,我自己负责。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老太太将茶盅往茶几上愤而一砸,古董青瓷碎片飞溅。“怎会是你自己的事!想要人家就死缠烂打,爱的痴缠。不想要了,就离得干脆,置夫妻情谊于不顾,我们季家没有这样的教养!我没有这样冷血的孙子!桑桑是好人家的女孩,自从人家决定嫁给你,嫁到我们季氏,我亲眼看到的是,她对你千依百顺,对我尊敬有加。我还亲眼看到,人家刚小产,你就对人家弃之不顾,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季尹柔被这个场景吓得面色发白不知所措。季尹则沉默。
老太太食指发抖指向孙子,“你还是不说原因?好,我自己查,等查出真是两年前的那个女人让你鬼迷心窍,不要怪奶奶当年在商场对付季家旁支的手腕用在那个贱人身上!”
说着,拿起电话,对话筒说:“帮我调查一个人。”
“奶奶!”季尹则夺过电话,开口说:“没有其他女人,两年前没有过别人,两年前的那个女人,就是桑桑。那段时间我很颓废,因为我只是不确定,怎样才能赢得她。”
话音落下,老太太和季尹柔吃惊地愣怔。
“两年前甩了你的女人,就是大嫂?”季尹柔不敢置信。
他无奈纠正:“不是甩了我,是我不知道怎样追她。”
老太太蹙眉回忆,试探地问:“有一次,我在你手机里看到一个卷发女孩的侧影,就是桑桑?”
“是。”
老太太恍然,“怪不得,怪不得。桑桑从直发恢复成卷发后,我就觉得怪异。居然是这样,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喃言着,倏然又道:“这有不是坏事,是你们的缘分!既然是这样,现在离婚又为哪般!”
“因为不了解而相爱,因为了解而分开。”简单的一句。
季老太怒斥打断,从沙发断然起身:“我老人家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不要同我说这些奇谈怪论!你不同我去聂家?好,我自己去!我去请罪!我就一把老骨头,从前能解决季氏危机,今天我也可以去收拾孙子的烂摊子。除非是错在桑桑,是她不忠,背叛了你,否则即便你离婚,今后也不要想娶别人进门。我只认一个孙媳!何妈,备车!”
“奶奶,我也去,我先去换衣服!”季尹柔急匆匆奔上楼。
季尹则将外套搭在肩上,一步一步上楼。折角的楼梯口,两兄弟迎面相遇。对上没有表情的目光,他冷笑,“所以,你满意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局?我们最终离婚,你得尝所愿。”
季尹柔换了衣服,在楼梯的另一转角,听到这淡淡的一句,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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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聂家出来,车里,祖孙二人各怀心思,默默不言。
尽管道歉诚意,极力挽回,聂教授只保持一贯的礼节:“年轻人的决定,我们不会干涉。从父母的角度,我们支持女儿离婚。不会问原因,更不会求挽回。在贵府公子递上离婚协议的那一刻开始,我们愿意为女儿守护的,就是她的自尊,也是我们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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