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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贾元春一声惊呼, 手里的茶盏哗啦落地,四分五裂。
“老太太, 你的意思是……”
贾母揽过贾元春,面容说不出的和蔼,可这和蔼中却透着十分的怪异,“祖母也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你。那药不简单, 倘或要查,难免掀出你来。说来也是祖母没用,祖母……是祖母没有办法, 护不住你!”
贾元春心一点点往下沉,四肢越发冷了几分。这是在为她着想, 还是威胁?
“祖母也知道,为难你了。可你应当晓得, 此事关系重大。倘或叫人翻出来, 那么我贾家……”
皮之不存, 毛将焉附?贾家倘或遭难, 她贾元春又能得什么好?
这是威逼之后,又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若说事关贾家, 贾琏也是贾家人。倘或将事情说与他听, 他未必不会罢手。可贾元春知道, 这点贾母心知肚明, 可她不敢说, 也不敢赌。
贾琏尚且还有沈家,便是贾家当真出事,以沈家老太爷同皇上的情分,说不定还能保下他。从这点来说,事情暴露对她们是灭顶之灾,对贾琏却不一定。
更重要的是。死的是贾琏生母。退一万步讲,就算贾琏为了贾家将今日之事压下了,可他会如何看待害死他母亲的执行人贾母?
所以,贾母不能也不会让贾琏知晓实情。
贾母这摆明了是把烫手山芋推给她,让她来解决。
贾元春一颗心七上八下,晃来晃去,不知如何是好。
贾母拍着她的手背,眼睛眯了起来,“不要紧。祖母也知道为难你了。你且先回去好好想想。”
贾元春浑浑噩噩的,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翡翠送回屋的。抱琴唬了一大跳,忙将其扶了进来,“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贾元春双目含泪,摇头不语。
抱琴越发担心,“姑娘,你说句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行,奴婢去告诉太太,让请太医来!”
贾元春慌忙拉住她,张着嘴刚想说“不要去”,便听外头丫头慌乱的声音喊:“京兆府的人又来了,说是安儿招了,那药是周姐姐给她的,现在要拿了周姐姐去问话呢!”
贾元春脚一软,整个身子都瘫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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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是王夫人身边第一得意人,作为陪嫁跟着一起过来的,府中谁人不知?以往是如何地有脸面,如今却哭哭啼啼被压着走了。
府里人瞧见,心头感慨复杂难言。然而让他们更加疑惑的是,周瑞家的竟真的被带走了,那是不是说此事真得同二太太有关系?
三五一堆窃窃私语,不到半日,贾府便已传得沸沸扬扬,堵都堵不住。偏还有一个人不小心被王夫人听了个正着,这些可是捅了马蜂窝。
王夫人直接将她打了一顿发卖了出去,用作杀鸡儆猴!可即便如此,却也没压住这些风言风语。
贾元春躺在床上,食难下咽,寝不安眠,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这般挨了一天一夜,至得第二日,她好似突然想通了,看着窗外良久,神色一点点从彷徨无助变成坚定果决。
至得抱琴来问:“大姑娘,该去给太太请安了。”
“昨日父亲可是宿在了赵姨娘房里?”
抱琴不知这话何意,却还是恭敬回答,“是!”
贾政每逢睡在姨娘处,第二日大早便不会回正院,而会去书房。
贾元春嘴角噙笑,说:“那便不急,我们先去给父亲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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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禧堂。
王夫人满面惊愕,不敢置信。她看着贾政,两人做夫妻也有二十多年,可她竟似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丈夫。
贾政本事不大,科举屡试不第,却偏偏自命清高孤傲,她是晓得的。贾政心底向往权势,渴求而不能得,便只能窃居荣禧堂。他并非不知这样不对,而是荣国府“当家人”的身份给他带来的优渥,以及因此而得到的幕僚请客的奉承追捧,让他眷恋,无法罢手。
他默不作声享受着这一切,却觉得都是贾母的意思,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这些,王夫人都是知道的。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贾政会同她说出这么一段话。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可他们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他对她却是说舍就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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