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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的日子是漫长的难以忍受的,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三姐再次拍了片子,医生满意的看着片子,指点着:“恢复的不错!可以拆线了,自己可以慢慢活动了!”
成日躺在床上的三姐终于看到了光明,躺在床上两个多月,连翻身都受限制,想想就不可思议,那该是怎样的痛苦的煎熬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身不由己更令人沮丧难过的了。有个健康、正常的身体,可以自由的活动该多么令人幸福和满足啊!
那天,医生面无表情地为三姐拆腿上的石膏和纱布(骨头里的钉要一年后取出),三姐腿上厚厚地纱布终于可以拆除了,随着石膏的摘下、纱布一层层的剥落,我的心一阵强似一阵的酸痛,纱布褪尽的那一刻,我完完全全地崩溃了!
那哪还是人腿啊?一根烧火棍一样的棍子而已!没有一点血色,发黑发暗,枯燥如干柴,没有手臂粗,为了固定粉碎的骨头,长时间由纱布捆绑固定,根本就不过血。我无法再看下去,无法忍受这惨不忍睹的状况,独自跑到卫生间(不在病房内,)放声恸哭!
想着这段时间三姐所受的苦,她心里的痛,还有今后那么长的路,不知道她该如何面对?还有那尚不谙世事的小外甥,他甚至还不知道没有了父亲该是何等的悲哀和不幸,他甚至以为爸爸只是睡着了……孤儿寡母他们该是怎样的凄凉、孤单、无助?心一阵猛烈的刺痛。
三姐看上去很平静,我知道她内心的坚强,更不愿别人可怜自己,做人,活着就要活出个样来,绝不会让别人轻视!她是有苦自己往肚子里咽的那种人,任怎么艰难痛苦,她想不到也不会去求助去诉苦。
去掉石膏后,三姐可以下床,自己扶着东西慢慢地移动,因为几个月一直在床上躺着,另一条好腿也没有一点力气,站起来那一刻,身子发软,腿哆嗦着,她咬着牙,默默的坚持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活动着身体,那种坚强、那种自信让人心痛的同时似乎也看到希望!
经过几天不停地活动和恢复,很快那条伤腿竟然慢慢地有了血色,皮肤由黑色枯干到肉眼可以看到的长出肉来,皮肤也开始转变成正常的白色,除去脚踝骨植皮处有一块黑色的“补丁”外,真的就恢复了腿的摸样。三姐的心情也慢慢好转起来(外貌上看)。
那天我不得不回沈阳,单位没法再请假了,从医院里出来,走到街上,我回头看着三姐所在的病房,病房内,三姐正透过玻璃窗在看我,那依依不舍的状态,让我的心又是一阵揪痛,眼泪潸然而下,真想跑回医院和三姐说:“我不回去了,我要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恢复正常!”
任泪水横流,过了一会,稍稍冷静下来:自己知道我只能陪她短暂的一刻,今后的一切需要她自己去面对,我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默默地注视着她!每一步的迈出还要靠她自己!我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不敢再去看窗内的身影。
那种心痛欲裂的感觉真的许久无法平复,就是十几年后,一想到当时的那种感觉,还有着似生离死别般的痛,依旧止不住泪流满面。永远也不想再有这种形容不出的痛楚了!
这就是手足之情吧?姊妹好比手足,“十指连心”哪一个部位伤了会不痛?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难分难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牵挂?怎么会有难以言喻的心痛?伤在她的身上疼在我的心里,她的心里痛苦,我的心也跟着煎熬。
一直以来自己都想对亲人们说:“你们一定要幸福啊!只有你们幸福了,我才会毫无牵绊,我才会开心快乐,我才会真正的感到幸福!你们才是我悲喜的源泉!”更多时候我会虔诚的向老天祈祷:要我的家人和亲人健康、平安、幸福!
只有这句话是我无时无刻不祈祷的最大的心愿!
过了段时间,在医院实在腻烦的三姐终于出院了!单位的车接了回到家,许多同事都知道消息,特意来祝贺,一大群男女在一起,众人一齐动手,很快就做了一大桌的菜。于是白酒啤酒拿上桌。
三姐身体虚弱又正在恢复期,不能喝酒,我只能代表三姐出面敬酒了。三姐出事的这段时间,他们跑前跑后,真的费劲心神的为三姐着想,做这做那,他们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情谊和温暖,我的内心充满了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不等我开口谢谢哥哥姐姐们对三姐的关心和照顾,那些人纷纷举杯向我敬起酒来。“来,小妹,谢谢你照顾你姐这么长时间!为你姐的康复干杯!”
“小妹,说真的我挺羡慕你们姐妹情深的,看得出你是重情重义的人。来!哥敬你!”
自己本来就拙于言辞,也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们都是长年坐科室的,都是久经沙场能说会道的老将,说出的言辞哪是我能接过来的?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更诚心诚意的想表达一下感谢,另外三姐住了这么长时间医院,终于脱离了苦海,实在为她高兴!我同他们一同举杯共饮。
自己也记不清喝了多少白酒,然后又喝了些啤酒,只觉嘴里苦的要命,好像手脚都不听自己使唤了,头有些晕晕沉沉,心里却知道这是在三姐家,三姐的同事们都在场,不时的提醒自己:别给三姐丢脸,不能现眼,一定要坚持住!
最后终于等到众人都离开,自己好像还有知觉,躺到床上想睡一会儿,心里想:大概一觉醒来一切就都恢复了!可是没等睡着,心里一阵搅和,喉咙口有东西往上涌,急忙奔到厕所,在里面“哇哇”的吐了一阵。
出了酒,感觉头脑清明些,没有原来那么晕了,心里也没那么火烧火燎的难受了。回到床上又准备睡觉。很快又感觉不对,急忙又跑到厕所,这次不是呕吐,而是下泄,“哗哗”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感觉两耳轰鸣,头胀痛得大了一圈。
就这样,一夜折腾了几次,又拉又吐,到后来吐出的是黄水,感觉自己的苦胆都吐出来了!那一夜,觉也没怎么睡,说不出的痛苦难受。喝酒原来也是一种着罪的事。
次日早起,三姐担心的问:“还行吗?胃里难受吧?昨晚一宿没睡着觉吧?”跟三姐虽然没睡在一个屋,我折腾的声响一定惊动了她。
经过那一夜,喝下的酒大概也排净了,感觉好了许多。不过一想到酒的味就要吐,更不用说闻酒的味道了!许多年过去了,自己依然闻到白酒的味就要吐,一直以来留下了这个奇怪的“病”跟。
一切都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似乎也越来越淡泊,似乎那只是一场梦,等梦醒来,很快的许多事情也记不起来了!
三姐出事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没回婆家看孩子,等三姐出院了,二姐的新房也安顿完了,二姐就在三姐处陪着,一切都安稳下来,我心里再也不用终日悬着,这才想起来要去看女儿。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知道小家伙变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