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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公集》:述副岛商论外交:
“日公使副岛种臣抵津商办换约,迭经咨呈冰案,该使亟欲赴京,因订于四月初四日互换上年所议条规章程,事毕专折具陈,另钞咨,谅邀俯鉴。”
“夏柳原等来津,议改五条,当经鸿章批饬津海关道等转致,俟换约时核办,彼此照会附刊约后。此次副岛谓甫经亘换,不必多此枝节。上年柳原之行,非渠意所乐为,将来该国岩仓大臣由西洋回时,欲令各国驻日之洋人悉遵日法令约束,如果办成,再请中国通融商办,想可蒙准,此时应无庸议等语,殊为爽直了当。该使换约之次日,复来敝署畅谈半晌。其关系交涉要件,约有数端。”
“……江海关新闻纸有日欲为琉球申理台湾生番劫杀之,副岛论及。查此事闽中督抚早经奏奉批旨,着督饬该镇道认真查办,外人何至借口?其顾问美国人李仙得曾充厦门领事,偕副岛来见数次,默无一言,合并奉闻。各国换约后向无适馆授餐之例,副岛人地生疏,欲求照应,而未便启口,鸿章允为派弁护送,并嘱孙道士达暗为照料,以答其前次优待江苏委员商办拐案之厚谊,彼意颇深感戢。”
与林鲲宇抚军论日与台湾、朝鲜、秘鲁交涉:
“十二日东使副岛到津,即偕柳原前光、郑永宁于十三日来署谒晤。谈及深感尊处照拂厚谊,至前向贵署面询三事,副岛并未提及,鸿章自亦未便明言。”
“台湾生番戕害琉球难民一案,原与日无干,即谓其萨峒马民人与琉球有旧。代抱不平,而琉球系我属国,尽可自行申诉,诚如尊论,无须该国代询。昨有管带烟台兵船之闽人游击吴世忠过谒,鸿章询其在闽带船多年,曾同美领事李仙得往台湾生番处查办杀夺美船之案,番人矫捷强狠,山径深险异常。英、美商船曾被侵害,屡发兵船往剿失利,皆无如何,后仍讲和而止。日力更不逮,断无能为等语。所言似属有理;惟日觊觎朝鲜。历有年所,朝鲜为我东土屏蔽,前明万历年间,平秀吉大举三韩,有渡辽东、图燕京之志,明故不得不兴兵援之。盖日陆军较水军为强,朝鲜又最近。倭寇江、浙。尚是沿海肢体之患;倭侵高丽,则为辽京根之忧。前订规条,以所属邦土不可侵越等语,实欲预杜此意。钧处既与申明要约。该使计必领会。鸿章复与泛论时事,谓贵国平秀吉想系千古杰出人物,答曰然。问今尚有似其人之善用兵者否?曰无之。然秀吉征朝鲜七年,老师糜饷。迨泗川大捷,势吞全韩。而秀吉适薨,遗命班师,其间盖有天意。是以日国史所载,历朝贤君相皆谆谆以不可图朝鲜为戒。鸿章因告以朝鲜乃圣贤之裔,礼义之邦,天之所兴,不可废也。副岛悚然曰:敬闻命矣。惟近年迭次遣使通问,竟置不答,奈何?鸿章告以秀吉大军蹂躏该国,为期过久,千里雕残,朝鲜居民未尝不深耻切恨;嗣虽常修贡聘,谅非诚服。今贵国若不责其朝贡,但以释衅修好为词,或者肯与友睦,亦未可知。若用武强偪,断无能相和好之理。副岛答曰:君言诚是,鄙意亦祗欲如此办理。”
“昨复接陈主事兰彬自美国来函,谓日派子弟赴各国学制枪炮,习驾轮船等事,其人多强悍之气,且购回后门枪炮甚多,不知其意何居?殊可虑耳!……”
北京,总理衙门。
今天是总理衙门大臣吏部左侍郎署理吏部尚书事的毛昶熙和户部尚书董恂当值,刚好日副使柳原前光来访。
今天的毛昶熙显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打量了一下只有22岁的柳原前光,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轻蔑之色。
站在他面前英姿挺拔的柳原前光,不知怎么,竟然让毛昶熙想起了林义哲来。
在他的眼中,林义哲和柳原前光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也是一样深得宫廷宠爱的少年新进……
和林义哲的得两宫专宠不同,柳原前光是京都府贵族出身,藤原氏柳原分家后的二十三代家督。
柳原前光年纪虽轻,经历却比林义哲要多,他在明治元年戊辰之役时便担任东海道先锋总督,曾请攻取江户。明治三年七月,又受明治天皇遣派来中国与清廷谈建立国交(此前两国无外交关系)。清廷以其资格不够,拒绝谈判,结果日政府马上给柳原加官外务权大丞,明治四年四月,为全权办理大臣伊达宗城的副使,再派遣来华谈判,在天津和北洋大臣李鸿章会见,缔结《中日修好条约》13条及通商章程,日清两国海关税则等。该条约无最惠国条款,规定双方有领事裁判权,禁止商民出入携带刀剑,后日政府认为交涉失利,不愿批准。1872年派柳原前光三次来华同李鸿章谈判,企图推翻原案,索取最惠国待遇,但李鸿章以日方失信,拒绝修改。结果今年日政府不得不批准该条约。
想到因为参劾林义哲李鸿章而遭到处分的清流同道张玉藻和贺子桓,毛昶熙的心里怒气重又升腾起来。
对于同治皇帝和两宫的“定议严惩”,毛昶熙定下的应对之策是吏部、都察院、翰林院三方“推重力保”,将二人的处分故意拖了好多天,但这些天来,两宫一连问了三次,毛昶熙给的结果都是“降一级”,结果两宫大怒,把执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英元和胡家玉召进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都察院这一下挺不住了,满御史英元召见结束后立刻“称病”回家了,汉御史胡家玉没奈保,提出来把张玉藻革职查办,结果一报上,两宫即刻就批准了。
毛昶熙得悉消息后有如五雷轰顶,继而大怒,因为直隶道御史张玉藻一倒,另一个翰林院编修贺子桓当然也保不住,他认为都察院这是在丢卒保车,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招儿了,结果贺子桓被连降8级,免翰林,贬到黑龙江一个他都叫不上名字的县当县丞了。
同样作为清流一党,毛昶熙当然不会认为是张贺二人咎由自取,在他看来,六部六科给事中、都察院十三道御史以及翰林编修等言官的风闻言事,以此纠参大臣的过失是清流们“天然的权利”,哪怕错了,也不应该追责,而两宫皇太后一意重责二人,显然是受了林义哲的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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