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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匍匐在树上一动不动,四更鼓响过后,又等了半个时辰,估计王府里的人都睡着了,这才轻轻从树上跳下,悄悄溜出花园,左看右看,不见一点儿动静。黑衣人用手摸了摸藏在衣襟中的火石、纸媒、蜡烛,犹豫片刻,垫着脚尖,依然朝藏书阁奔来,在廊上奔了没有几步,脚下绳索一绊,一张大网从上面撒下,黑衣人一个踉跄,躲闪不及,一下就被罩在网中,只听见有人大喊道:“抓住了!抓住了!”黑衣人正要挣扎,两把冰冷的钢刀早已架在脖子上,又见灯笼火把乱晃,早已埋伏好的众家丁奴仆从各处涌出,一起冲上前,将黑衣人绑缚擒住。
天光微微发亮,被审问了多时的黑衣人被押到一间陈设华丽、灯火辉煌的房间。端王李裕这时正坐在一张雕花靠椅上,手捧白玉茶杯,脸上依然一副疲倦愁容之色,看上去已经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身后站着两名替他揉肩的侍女。李裕抬起头,见黑衣人被四五个家丁簇拥着押进屋来,身材魁梧的他,全身上下被捆得如粽子一般,汗流满面,衣衫破烂,身上露出被鞭子抽打的条条血痕,众家丁将黑衣人按跪在地毯上。
管家卢廷躬身上前,拱手禀道:“回禀王爷,此人身份现已查明,他是京城‘凛风镖局’的镖师,叫沈灵。三四天前,他曾潜入王府一次,想偷盗藏籍。因不知道藏书阁位于何处,因此大喊藏书阁里起火,引得府里的众人前去救火,他却躲在暗处,记清了藏书阁的位置。小的从他身上搜出火石、蜡烛等物,分明是有备而来,问他想偷什么书,他先是吱吱唔唔,不肯如实招供,一番拷问下来,他终于招认了,说是想盗窃藏书阁里的《云笈精要》”
李裕眉毛一动,将手中的白玉茶杯放在面前的檀木案几上,喝道:“《云笈精要》是本王府里的密藏书目,连本王身边的人都不一定知道,你乃一介平民,是如何知道的?”
在王爷的威势下,沈灵早已没有半点习武人的阳刚之气,低着头,懦懦地回答:“上个月,小人押镖回京。半路上经过一个村庄的路口,看见一个被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小的见包裹婴儿的布料是上等的绸缎,婴儿不哭不闹,也不知是死是活,小人好奇之下,走近细看,无意中发现婴儿的身上藏着一本书,叫《云笈精要》,小的随手一翻,见首页上写着‘端王府藏书’,小的更好奇了,略略看了看,才发现此书是一本武学奇书”
不等沈灵说完,李裕喝问道:“那个婴儿长什么样,是死是活?是男是女?”
“是一个男孩,估计不到一岁。”沈灵说话时,偷偷抬起头睃了端王一眼,见他把身子顷前,睁大眼睛瞪着自己,吓得赶紧又低下头,说:“我发现他时,他正在熟睡中,襁褓里还放有一锭十两的纹银,估计是被他的父母遗弃的,希望有好心人将他收留。那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我因为要押镖,所以没有将他带走,只把《云笈精要》拿走了,襁褓里的银子,小人却没有拿走,希望村子里有好心人将他抱回家去抚养。”
李裕脸色铁青,“霍”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柱子转了几圈,又背着手,在椅子后面来回走动,侍女吓得赶紧低头退步,管家卢廷和押着沈灵的四五个家丁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李裕来回走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