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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街上有家碾米店,店主姓李,大家伙儿习惯喊他李老三,算起来跟姚家还有点亲戚关系,姚家人经常把稻谷送到他那儿脱壳。
一来二去,原本渐疏远的亲戚又热络了起来。
“这样...年娃子,你抽空去碾米店跟你表舅打声招呼,让他把拖拉机借给咱们先使使,他家种的是晚稻,咱家是早稻,不耽误他收割。”
思来想去,姚四海只能想到这个招了,哪怕事后他们出点借用费也成。
姚祺年应好,吃过晌饭,休息片刻后就去了碾米店。
得知姚祺年来意,李老三几乎没犹豫就道:“成,你只管开去使,我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李老三之所以这么爽快,也是因为姚家总在他这碾米,没少照顾他生意。
“表舅,那我先谢了啊,过几天我哥过来开。”姚祺年塞了两包香烟给他。
李老三把烟揣进兜里,乐呵呵道:“都是自家人,谢啥谢。”
不错,这外甥懂事!
一场雷雨之后,田里的水稻几乎在一夜间全部泛黄,为了抢收,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起来,姚家也不例外。
上半年老天爷给面,风调雨顺,水稻的亩产量超出姚四海原本预算,达到八百多斤,姚家十亩水田收了八千多斤,刨除百分之三十的农业税之后,还能剩六千斤。
姚四海笑得龇牙花:“这样一来,咱们自家收的稻谷就能给赵同五装一车送去了!”
其实还是不够,因为他们要送的是大米,通常一百斤稻谷在脱壳之后只能剩八十多斤米,所以他们得多准备几百斤才够宽裕。
“大哥,我不会开拖拉机,所以这几天你辛苦点,先把咱家的稻谷送去脱壳。”姚祺年开口道。
姚祺田没意见:“成,回头我就去舅家开拖拉机,不过年娃子...咱家六千多斤稻谷,我看至少得脱出八.九百斤米糠,全堆在家里也太占地方了。”
贡付姐也道:“可不是,咱们还得留足地方囤大米,这么多米糠,就是拿来喂猪,猪也吃不完。”
确实是个问题,以后回收的稻谷都得送去碾米店脱壳,家里的米糠只会越积越多。
其实用米糠喂猪还是姚祺年坚持要求的,以前家里喂猪都是刷锅水拌猪草。到冬天,猪只能喂干树叶,或者红薯藤,稍好点的就在猪食里加拌榨过油的大豆粕,猪的营养跟不上,至少一年多才能养出一头成猪。
这样一来,庄稼人想靠养猪赚钱,投入的时间就特别长。
自从姚家用米糠喂猪,喂成的时间就比别家缩短了一半。
眼下家里有一头成年猪和三头伢猪,掺着猪草喂,一天能消耗掉三斤左右米糠,八百多斤米糠,够它们吃大半年了。
“送去粮站卖掉吧。”姚祺年一时也想不出米糠能有什么大用途。
大家伙都没意见,粮站回收价是一分钱一斤,好歹还能卖几块钱呢。
等新稻完全打下来之后,姚祺田就借了拖拉机把稻谷往碾米店送,姚祺年也没闲着,赶了牛车,把碾米机脱下来的米糠一麻袋一麻袋送去粮站。
这天,姚祺年刚赶牛车进粮站,就瞧见马连成急匆匆出来,他应该是特意打扮过,一身崭新的列宁装,头发约莫是抹了头油,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差不点没把人熏晕。
“这么着急去干什么?”姚祺年随口问了句。
马连成脸上带着喜色,压低了声道:“别人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我去见见。”
闻言,姚祺年忍不住皱眉:“你不是说小宋同志是你对象?”
马连成愣了愣,应声道:“是啊,那也不耽误我再去相,谁合适就跟谁处呗。”
事实上马连成跟宋明好只在相亲时正儿八经见过一面,他看上宋明好了,可宋明好没看上他,只是这段时间忙着收稻谷,给他们做媒的刘大娘没功夫问他俩合不合适,所以这事就被搁置了下来。
眼下听姚祺年这么问,马连成觉得自己没被人看上丢脸,干脆就说自己在挑人家。
“大年,我跟你说啊,以后你要是相亲了,可别犯傻吊一棵树上,有合适就相,这娶媳妇就跟挑白菜一样,当然哪个水灵就挑哪个...哎哎,我还没有说完,你乍走了啊...”
姚祺年懒得再听他废话。
丑人多作怪,一点也不假!
姚祺年打算当回小人,要是碰到宋明好了,就提醒她一下,毕竟这姑娘为人处世都很上道,也很讨喜。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提点,江北一通电报拍了过来,赵同五催他送粮。
接到电报,姚祺年没耽搁,联系上林师傅,连夜将大米装车送去江北市。
这次送的六千斤大米,全是姚家自产,还按两分钱一斤的价算,所得纯利润是一千两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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