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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的男丁昨日饮宴过后就回了许家,杨氏和许樱昨日就将来时的轿子遣了回去,第二日一大早趁着晨曦坐着来时坐着杨家备好的马车出了临山镇杨家的门,杨氏来时心里七上八下翻来覆去地想着要如何让兄长消气再续前缘,去时心里却颇觉有些凄凉,世人皆势利,骨血亲人非但不能免俗,倒似比旁人还要势利三分,“樱丫头,你在梦里头被许配给展家的傻子,你舅舅、舅母就未曾去许家查问?”杨氏当初听许樱说梦,只听得心惊胆颤,原以为是上天示警,与实情不同,可偏偏有许多事又都对得上,比如展家的婚事,她们母女回许家后许家人的狠毒,又经过了这一番婚事风波,实在是让她不多不对娘家
也多想些。“我梦里大舅舅名落孙山,无颜回乡与友人为幕远走他乡,外祖家因宅基地之事,与人打官司损伤了元气,外祖父母一病不齐,双双故去,杨家经过这些事,家底被掏空了大半,小舅舅夫妻只好带着孩子依
着岳家经商过活,大舅母一人支撑家业,许是无暇他顾吧。”杨氏摇了摇头,“你也不必拿话宽慰我,你大舅母为人如何我清楚得很,她必是觉得两家姻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不会替你出头的,你那梦做得也不是全无道理。”杨氏心里对娘家
一盆火似的热心,被浇熄了不少,“如今你外祖父母尚在,娘家还是娘家,若是不在了,也就是比寻常的亲戚强些罢了,你和你大表哥的亲事未成,许是你的造化。”
许元辉听着她们俩个说话,似懂非懂,只觉得无聊,靠在杨氏的肩头打了个呵欠,被马车摇得犯困,听到杨氏说亲事未成,许是造化的时候,忽然睁开了眼,“大表哥不好,姐姐不嫁他,嫁连家哥哥!”
许樱一愣,“什么?”
“昨日你们在饮宴,我一个人无聊带着小六子出去玩,我见了大表哥向他施礼,他似是没瞧见我一般,转身就走了,倒是连家漂亮的哥哥好,见了我还给我糖吃。”杨氏摸了摸许元辉的头,又是想笑又是心酸,不管亲事成不成,杨国良也不该待表弟这般冷淡,“许是你大表哥真没瞧见你也说不定,倒是你,人家给你块糖就觉得人家能做姐夫了,若是给你只烤鸡,岂不
是你都要被拐走了?”
许元辉撇撇嘴,“糖是小事,要得是看重二字,我是姐姐的弟弟,大表哥不看重我,就是不看重姐姐,姐姐不嫁他是好事。”
这下连许樱都要对这个只知道傻淘的弟弟令眼相看了,“你这番话是谁教你的?”
许元辉挠挠头,“我自己想的。”他又摸了摸荷包里的牛扎糖,心道我才不说这一番道理都是连家哥哥教的呢,“打狗也要看……主人!”
“真真是个傻子,竟把自己比做狗了。”许樱捏了捏他的鼻子。杨氏也被许元辉逗笑了,“可怜我佑大年纪,竟不如一个孩子懂道理。”心里对这桩婚事的十分可惜,也减得只剩一两分了,她本是慈母心肠,转念间又想到了连成璧,无论是模样、才学、性情,哪一样都
胜杨国良百倍,可惜连家的门第又差些,是商贾之家。
马车慢悠悠行到官道,忽然停了下来,杨氏心中默算路程,怕是只走了一半不到,“麦芽,你去看看可是出什么事了。”
麦芽掀了车帘,见车把式已经下了马车,押车的管事和几个下仆也不在,再往前看,那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子,往官道下边看。
“梁大叔!奶奶问出什么事了!”麦芽大声喊道。
车把式拎着鞭子跑了回来,站到了马车边,“让奶奶受惊了,刚才是有过路的人拦马车,说是在官道下面的荒草堆里有个人好像是受伤了。”
麦芽回马车禀告杨氏,杨氏双手合什,默念佛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让常管事带着人到荒地里看看,若是能救就要救上一救,若是救不得了,也要买口白皮棺材让他入土为安。”今天押车的正是已经被提成了管事的常有财,他素来木讷没什么话,办事却是可靠的,得了杨氏的示下,带着人下了官道,将原本趴着的人翻了个身,却见是个身形尚未长开的少年,又将少年脸上的乱发
拂开了,就是一愣,怎么会是……坐在马车里的许樱听见麦芽回禀说荒地里的那人是在三清观有过一面之缘的武陵春就是一愣,他不在庙里修行跑出来干什么?杨氏也是颇为感叹,“既然遇上了,就算是陌生人也要救一救,何况他与咱们一
面之缘,让常管事找人把他抬出来,再快马去三清观送信,让他们派人来接吧。”
许樱想着武陵春那复杂的身世,“娘,若是让他在此等着,耽搁了病情可怎么办?咱们虽是女眷,可他也是个道士,又昏迷着,不如把他抬上马车,送到三清观如何?”
杨氏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如今车里还有你弟弟,事急从权,也不算不合规矩,就依你吧。”常有财带着人把武陵春抬了出来,从车底拿出一块板子搪在车辕子上,让他躺了上去,许樱又拿了一床被子,让麦芽替武陵春盖着,麦芽回道来,“那小道士可真的是遭了罪了,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样的
强人,肩膀上让划了好大一条口子,血淋淋的吓人,也不知在野地里躺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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