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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来,母亲整天唉声叹气,无论我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尤其当她忍不住哭泣时,我的心里也开始慢慢的恨起了我的父亲。
家里如今冷冷清清的,母亲也不做饭,我们每天就到外婆家吃饭,我外婆是的开朗乐观的老太太,虽然她是个文盲,可她懂的道理很多,她也有她自己的传奇故事,这儿暂时就不提了,对于父母的离婚,她看的很透彻,虽然我爸确实有错在先,但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和我妈也有着直接关系,我妈的脾气太直,太火爆,行事鲁莽,这也是我外婆总结出来的。远在广东的小姨天天打电话来让我妈去那边散心,我妈说还要再等等,我问我妈还要等什么,她也不告诉我,只说过一阵我就知道了。
王贤他们还没从上海回来,我自己一个人也实在太无聊,于是白天天天泡在网吧里,到了夜晚就与酒为伴,直到我迎来了十八岁的生日,到这天我妈才告诉我,我爸就是等这天到来才办理了离婚证,这也太他妈讽刺了,原来我还能起到个这么重要的作用,十八岁,成年了,不用担心谁拥有抚养权,这还真够操蛋的!
接下来我也要陪我妈去广东,她去散心,我去打工。出发前两天,王贤回来了,我在楼下等他的时候,他探出头来说了句“接着”,然后扔下来一包又一包的东西,我捡起来一看,全是烟,而且都是我们不常抽或从未抽过的烟,什么宽555,什么中华,什么骆驼,还有好些没听过名字的烟。我手里捧着一大堆,当他下楼告诉我后才知道,这些烟全是赃物,原来他和聂树去投靠的那个朋友,是个吹牛逼不靠谱的大神,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带着他俩食不果腹,直到他们找到一间酒吧上班,但是这个朋友完全不按逻辑出牌,刚上班没多久就得罪了老板,以至于在被开除的前一天,偷偷洗劫了酒吧的烟柜,他把烟都交给王贤,以为自己先去想办法洗脱嫌疑后再来分赃,结果王贤也机灵,拿到烟后,直接给家里打电话要到路费后就直接回来了,按王贤的理念就是,被骗出去这么久,贪下这些烟就算补偿,管他妈是不是赃物。而聂树心理不够强大,当即选择去了苏州找亲戚,于是二人先行分道扬镳。
短暂的相聚,迎来的又是分别,那天在水吧里,我第一次立下豪言壮志,我觉得外面的世界肯定有我一方天地,我一定会去闯出个人样来。
第一次坐火车,是小姨帮我们订的卧铺,我记得这好像是后来我无数次坐火车唯一一次坐卧铺,窗外的风景随着震动的车身不断切换,穿州过省,日出日落,幸好手里有本《鲁兵逊漂流记》陪着我,不然这三天两夜确实也太无聊了。
火车终于到了广州,小姨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在车站接的我们,经介绍这个高大的男人是小姨的现任老公,山东人,他在一个夜场里当保安队长,后来得知他以前是驻澳部队退伍的军人,还参加过澳门回归的仪式,这些都是他说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很快,车子经过一路陌生的穿梭,我们终于到了小姨租住的地方,佛山里水。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听着当地人说着广东话,突然想起了曾经被张云勇嘲笑我粤奥不分的情景。出门在外,第一次胆怯的用川普和小贩交流,没想到小贩用他那更加蹩脚的广味普通话回答我,这场景也着实令人上头。我妈在小姨家就每天帮着做下饭,收拾下家务,没事就出去诳诳街,小姨上的夜班,每天很晚才回家,每次回来后都是一身酒气,后来才知道她在夜总会当什么妈咪,带小妹的,据说夜总会是个挥金如土的地方,这个行业很挣钱,但我一次也没去过。小姨空闲时就会带我娘俩去佛山周边的旅游景点逛逛,或是去繁华的祖庙街吃点广东特色的美食,也让我近距离感受了下小时候经常模仿电视里的黄飞鸿真实人物是什么样,同时听了他更多真实的故事和传奇。不知不觉来这边已经一个月了,我该去找工作了,小姨帮我推荐了几个,由于没有什么文化,只能在保安,工人,和服务员里选择,只有这些工作门槛最低,我想了下,先干着吧,至少要先随便干一个工作来打开下自己的眼界和阅历。我小姨父说他们那边老板的朋友在招保镖,让我过去看下。当晚我就过去了,只见小姨父和那人毕恭毕敬的打着招呼,那人一口台湾腔,身后跟着两个长头发的壮汉,后来他打量了我半天,本来觉得我外形挺合适,但就是眼神太单纯,没有一点阅历,最终还是放弃了。我也并不失落,毕竟那种什么事都要跟在别人身后伺候的活我也干不了。最后通过小姨的关系还是把我弄到佛山的一个法院当上了保安。
第一天来报道,经理叫来了一位面容和善的队长让我跟他学,这位队长估计有30岁的样子,和我说话很有亲和力,把我当小兄弟看待,也很热心的帮我拿箱子,找工位柜,甚至带我去宿舍还热心帮我铺床。他说他叫“阿登”让我叫他“登哥”就行,我很纳闷,这名字取得不像中国人呀,后来我才在室友的纠正下明白,原来他是湖南人,说话口音很重,我应该叫他“东哥”才对。我应该介绍一下我这间寝室的人,和我前后脚入职的也是一个湖南人“兵哥”,还有个一身肌肉每天都要锻炼的退伍军人“森哥”,另外还有个长得像香港影星肥雪同时又是寝室里年龄最大的人电工“阿保叔”,最后一个是一脸笑嘻嘻同样也是湖南人的“雄哥”,哦,差点忘了,还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年轻人,他不怎么爱说话,我们平时也不太交流,名字给忘了,但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说他出来打工是为了回家砌新房,我还挺羡慕这种有目标的人,我也思考过,我在这儿上班是为什么,但是,很快这些无解的问题就被更多的新鲜感代替了。东哥在外面租的有房子,偶尔夜班后才来寝室住,我是这里年龄最小的同事,大家对我都挺照顾。刚来第一天没有给我排班,东哥让我明天白天和他一班岗,正好带带我。下午,我跟着森哥和雄哥出去吃饭,这儿很奇怪,明明是在城市,但街道布景却像个小镇,宿舍门前有一条脏兮兮的小河,每天都散发着臭味,在这儿进进出出的人大多都是打工人,从衣着朴素这点就能分辨,然后就是各种小饭馆,一到饭点就腾腾冒着热气,飘着食物的香气,这儿的小卖店不叫小卖店,叫士多店,一路溜达,我发现这儿的房子门口都有个小香炉,插着几支燃烧过的香,以前只是电视里看的,现在才发现原来广东人真的很讲传统。走了十来分钟,我们来到一个人声鼎沸的饭馆,五块钱一份快餐,菜是自己组合,一荤两素,我点了个肉片,一个平菇和一些土豆丝,兵哥不知道点的什么,只是一个劲跟老板要求加辣再加辣。囫囵的解决完晚饭,说实话味道真不咋地,还比不上成都学校食堂的饭菜好吃,回来的路上我很好奇森哥和雄哥嘴里一直在嚼着什么?又不像口香糖,好奇心驱使下我还是问出了我的疑惑,他俩笑呵呵的告诉我,这叫槟榔,他们湖南特产,然后拿了一颗给我,我看了下这玩意的长相最后还是拒绝了,一路上我又像个啥也不懂的愣头青,什么都在问他俩,好在他们都热心的一一为我解答着,最后我又问道:“怎么这一路上我看见了两三家沙县小吃,这是本地特色吗?”
“沙县小吃到处都是,不是本地的。”兵哥嚼着槟榔用他夹杂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回答道。
后来回来这一路他和雄哥就沙县小吃到底属于哪里的这个问题一直争论到了寝室。
我站在寝室的阳台上望着眼前这个南方城市,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我第一次打工,虽然工作任务还没开始,但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激动,眼前的一切都是崭新的,我暂时的忘却了家庭破碎带来的烦闷,回头看着大家都在围着看电视,于是决定下楼去找找看有没有网吧,正要出门的时候碰到森哥也要出门,原来他也要去网吧,这不巧了,正好有人带路。
森哥看起来很严肃,我都没和他怎么说过话,不过我有社交牛逼症,一路走着的时候心想还是先来个问东问西打破下沉默吧。
“森哥,你一般去网吧都玩什么呀?”
“哦,我没玩什么,去查查资料,看看新闻。”
“啊?去网吧能查什么资料?”在我意识里,网吧就是玩游戏和聊天之类反正是关于娱乐的地方,怎么会有正儿八经的人去干这些正儿八经的事呢?
“一漂,其实我也想劝劝你,趁着年轻多学习点东西,少在网上浪费时间,保安可不是最好的选择,更不可能干一辈子。”
“哦。”我机械的回答着森哥,但完全没搞懂他给我说的这番话什么意思,心想都是出来打工的,大家都没得选择,目前能干保安不也挺不错吗,上上网打发下时间也就行了,要不然我能干什么才能不浪费时间呢。见森哥挺正经,估计我和他也没太多共同语言,于是跟着他去了间黑网吧后,我俩就各玩各的了。
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其实如今想来,我当初最应该向森哥学习,多和他交流,他是个很自律的人,他的目标也很明确,虽然后来我也不知道他在查什么资料,有没有达成他的目标,但他身上的优点的确是我一直没能养成的。
夜色渐浓,我在床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幻想着我当保安的工作样子和可能发生的美好际遇慢慢闭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