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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救自救者,也助自助者。
自从墨氏喝“敌敌畏”自尽之后,生性本就寡言薄语的墨贤,就更是沉默不语了。加上周莲花时不时地追加一句马后炮,常常提醒他“早听我的,你娘就不会死”的话,更是让他深陷于‘逼死母亲’的内疚中久久无法自拔而看不惯一切,对孩子们的管教也就更加严厉,首当其冲就是墨泰。
墨氏溺爱长孙子墨泰,是墨家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实,但墨氏管教起孩子的严厉,也有令墨家村人闻风丧胆的效应。让墨贤深感头痛的,不是担心自己管不住墨泰,而是墨泰和自己怎么看就怎么不像父子的亲子关系。除了那天去神婆家求签,除了那天莲花意外把墨泰生在了外婆家,墨贤还想着墨泰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外,在接下来的十五年里,墨贤只记得自己不是为了村里邻里对墨泰顽皮捣蛋的“状告”、把墨泰逮住在回家的路上狠揍一顿,就是为了学校老师家访后让他管管孩子的作业而把墨泰吊打一顿,其他关于父子间更深一层的瓜葛和牵连,就再也想不起来还有没有了。
墨泰从小有奶奶墨氏宠着爱着,有父亲家业的声望罩着,虽然没惹出什么惊天动地、十恶不赦的败家大事来,但妥妥的也是墨家村小霸王一个。经常带一群小伙伴逃逃课、打打架、偷偷别人家菜园子里的蔬菜什么的,行为乖僻,性情倔犟顽劣,没少挨父亲墨贤的棍棒和板子。当然,这些棍棒和板子都是避开墨氏才发生的,而且,小时候的墨泰记性不太好,挨一次就忘一次,‘好了伤疤忘了疼’绝对就是常态,所以会依旧犯下许多父亲认为的大忌。比如滥交村里的伙伴,比如抽烟、比如赌博。
对于墨泰经常逃学还得到墨氏的“默许”,墨贤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和不妥。毕竟,墨泰的学业虽然三天打鱼四天晒网的不成气候,但也断断续续地差那么半个学期就念完初中了。比墨贤当年初小的文化水平,可是高得去了。加上墨泰天智聪明,天生就是块好农活的料:七岁,能给集体生产队放上两头牛,十岁,就成了村里唯一一个得过满工分的“神童”。
如今,墨氏一死,本就迫于奶奶威力才常常背着书包塞墙脚,才去学堂报个到的墨泰,这下终于彻底解放,宁愿早出晚归,跟着墨贤上山下田,参加生产队挣工分,也不愿意再去学堂上学,哪怕只是装模作样的去老师那里报个到,混个初中毕业证。
“十三爹十四娘,泰,”有一天在地头上稍息,墨贤抱着锄头对口含狗尾巴草的墨泰说:“再过几个月,你就足足十五岁有余的成年人了,你确定要违背你奶的夙愿不去念书了吗?”
“奶奶的心愿才不是我去读书,”墨泰不以为然地回答说:“她活着的时候就没逼过我一定要去学堂,她教我的知识可比学堂老师教给学生的要多得多。”
“可无论如何,只有学堂才发毕业证的呀。”莲花若有所思地提醒道:“我听大队支书说,有初中毕业证的孩子就能去县城去市里要求分配一个好工作。”
“你想多了,”墨泰用一个成年人的口吻说:“县城和市府里到处都是支书政委们的儿女和亲戚,能配的工作还不够他们分的呢,放心,轮不到咱们。”
“除非你念完初中,”墨贤点头赞同墨泰的说法:“用自己的成绩考取一所好的技校或中专师范什么的才有国有单位工作分配。”
“技校出来的工作,跟自己分配自己在家种田有什么区别?”墨泰不想再次揭露父亲曾经也有过国有机械厂工作的伤疤,就装出吊儿郎当的样子安慰墨贤说:“就我那几分还不够自己吃的学习成绩,你们也别指望什么技校师范了,还是安稳地跟着集体干农活,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能跟爸妈一样,只要能出工,就次次是满分。”
“也是,”莲花感叹道:“我还是我们队里唯一一个拿着男人一样工分的妇女。你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都是拿不到工分没口粮的,也只有你一个现在能参加集体生产队,为这个家多挣一份口粮。”
“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吗?”墨贤再一次询问墨泰:“我不希望你以后会埋怨我们做父母的没有阻拦过你放弃学业。”
“有什么好后悔的?土地都是集体所有制,大家都一样,关键看劳动力。”墨泰意志坚定地保证道:“咱们家现在的劳动力还不到全家口粮的一半,妹妹弟弟有时连饭都吃不饱,还念个屌书啊。要埋怨,只能埋怨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
读者对墨泰所言必定存有疑惑。这墨家不是墨家村的‘富贵第一家’吗?怎么还没几斤粮食让几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吃得饱饭呢?
这还是时代的问题,所谓的‘富贵人家’,在当时只是个相对的概念。也就是说,墨家村的大部分人家,都还处于有上顿没下顿的饥荒境况,墨贤家在墨氏的操持下,三餐还是顿顿不缺的能准时开伙,就成了‘富贵人家’。至于能准时开伙的灶台上,到底摆放的是大米饭还是红薯土豆一锅煮,别人家是永远看不到的。
墨泰并非胡言乱语,而是从他记事开始,他就经常看到,奶奶每次煮猪食或煮红薯土豆时,总会在中间摆放一个铝锅,挨着铝锅又放一个铝饭盒。
铝锅里是小半碗米加大半锅水的稀粥。不,确切的说是一锅看不到几粒米的米汤,就是全家女人和小孩的三餐主食。铝饭盒里蒸的是真正的白米饭,那是给全家的主劳力墨贤一个人吃的主食,未经墨氏允许,谁也不许嘴馋而上去扒拉半口。当然,等到墨泰能吃饭的时候,墨氏就把原先只够一个人吃的铝饭盒换大了一号,大半还是墨贤吃,小半就是墨泰吃,其他人照样喝米汤下红薯或土豆,包括后来越来越年迈的墨氏,致死都没有违反过她自己规定的这一节俭持家的上等家法。
墨氏走后,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莲花,也习惯性地沿用了墨氏的持家理念,依然不敢单独地煮上一大锅白米饭,让从来都没吃饱过的孩子们一次吃个够。她也没办法,孩子们饭量是越来越大,分到手的粮食却一年少过一年,再不让大儿子加入集体劳动,家里的存粮就会越来越少,碰上哪个不好的年头,准会断粮。因此,她也没一再要求墨泰继续去念完初中。
墨贤呢,在得到墨泰的亲口许诺后,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在母亲死后那一阶段的所作所为,从新开始计划往后余生及一家大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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