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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温在帐子门口站了许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旧事的时候,再这般磨蹭下去,说不定秋水都会觉得蹊跷。
是啊,前世她那般张扬放肆,什么时候晓得“怕”字?
收拾了心情,她便撩开了帐子笑着跟父母亲见礼。
文慧县主依旧一脸担忧,快步走过来拉着她埋怨道:“你这丫头,到处乱跑,今天安营扎寨,人手杂乱,万一让什么人冲撞了怎么办?”说着又指责旁边的秋水,“下次再不好好看着姑娘,罚你半个月的月俸!”
秋水低着头不言不语,妤温轻快地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拉着文慧县主的袖子嘟囔道:“不关秋水的事,我看林子里的溪水漂亮,就去多看了两眼,谁知道午后太阳那么暖,一晃神竟睡着了,秋水一直在旁边守着我呢。”
说完对着秋水眨了眨眼。
秋水会意,连连附和。
文慧县主伸手去戳她的额头,被父亲拦了下来,“好了好了,知道你担心她,她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你也担心了一下午了,这下可放心了?”
妤温依旧拽着文慧县主的袖子,对着父亲撒娇:“娘又凶我,我才没有乱跑——”
“你都跑到林子里睡了一个晌午,还说没乱跑?”丈夫对长女实在溺爱,文慧县主有心教训,时常做发脾气的黑脸。
“娘。”妤温轻轻握住了文慧县主的手,模样乖巧地像一只往母亲身上蹭的小奶猫。
这双手柔弱无骨,温软细腻。
记忆里自从她进了宫里,就再也没有握住过母亲的这双手。
过了这么久,能这样在父母亲身边撒娇。
上天待她不薄!
妤温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父亲的腿受了重伤之后,不晓得为何,李锋对父亲多次猜忌怀疑,父亲整日里不得开怀,加之旧疾复发,日夜忍受着战场上留下的旧伤、腿伤的折磨,心病更是难医,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
赫赫威名的大将军,最后却竟然缠绵病榻,死在了心病上。
父亲去了以后,母亲一时如同塌了天一般。
她征讨北部胡虏回来时,只赶得上见了父亲最后一面。
父亲看着她穿着带着血色的斗篷,手里提着长剑,急匆匆地从外面进了病床前,一双混沌多时的眼中,亮出的向往和艳羡,曾让她那么的心疼。
万没有想到,南方起义堪堪止住,她整装回京的时候,母亲便已经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骨。
前尘往事,就这样一件一件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文慧县主瞧见她突如其来发呆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真的凶到了她,拉着她去梳洗,“不是娘说你,你瞧瞧你,京城里哪家的姑娘像你这样不晓事?”
妤温缠着文慧县主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放开,嘴里乖巧应道:“以后我都听您的,您叫我绣花也好,练琴也罢,写字看书都行,我都听您的,好不好。”
文慧县主心里惊喜,不由得展颜笑了起来,翘起了纤长的手指在她第鼻尖上轻轻一刮:“好歹大了一岁,总算懂些事了!”
妤温埋头在她怀里,鼻头微微发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母亲喜欢梅花清香,常年在小香炉里点着梅花香,周身常年都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她深深一嗅,清甜的梅花味儿便充满了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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