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谢祥明),接着再看更方便。
说话间,程安、程福先后进门来,前者捧着几本画谱,后者捧着一摞账册。
程安径自把画谱送到怡君的书桌前,夏荷忙屈膝行礼,他笑了笑,轻声道:“大少爷要我给你家二小姐找出来的,应该用得着。”夏荷一笑,轻声道谢。
程福把账册放到程询跟前,安置在案头,看一眼正在磨墨的怡君,念及“有事,弟子服其劳”,便没上前去帮忙。虽说自家大少爷只是暂时代劳,在今日,便算是廖二小姐的师长,临时的学生帮他点小忙,在情理之中。
程询铺开一张宣纸,提起笔,饱蘸了墨,一面书写一面问程福:“谁送来的?”
程福回道:“上面三本帐是刘管事交上来的,说您知晓原由;其余的是夫人命红翡送来的。”
程夫人忙于迎来送往的时候,就懒得看内宅的账册,又担心手里的丫鬟管事出纰漏,索性让长子分忧。几年来都如此。
程询嗯了一声。
怡君想着,他要是在这里一面翻账册一面打算盘……那可就太热闹了。
程询给她写了两道题,待墨迹将干,递给她,“看看,随意选一题。”
“是。”怡君接到手里细看。
他写的是行书,笔力雄劲,笔势遒美。
第一道题,是苏东坡所作的《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第二道题,是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春江晚景》有珠玉在前,《如梦令》取后两句作图便可——看起来都非难题。但是,有珠玉在前的,她反倒想不出更好的画面,至于溪亭日暮,难处是布局。
怡君斟酌片刻,选了第二题。
程询一笑,“桌上的画谱,你仔细看看。”
怡君称是。
.
大夫给廖碧君诊脉,开了个清心去火的方子。
小厮按方子抓药回来,廖大太太吩咐紫云去煎药:“仔细些,让她快些好起来。”
紫云瞧着大太太那个不耐烦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不耐烦起来,想着两位小姐真是命苦,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娘?面上却是不敢流露分毫,脆生生称是,转去小厨房煎药。
廖大太太撩帘子走进寝室,忍着火气道:“做半日样子就起来吧,省得老爷问起来,我没法儿回话。”
“……”廖碧君倚着床头,望着半掩的水红色床帐,不吱声。
廖大太太走到床前,伸手戳着长女的脸颊,“你这是唱哪出呢?昨日到底是谁气着了谁?”
廖碧君垂了眼睑,不为所动。
“……真是丧气!”廖大太太瞪了她一会儿,甩一甩帕子,走了。
廖碧君转头望一眼晃动的门帘子,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吁出。
她只是想躲三两日的清闲,好生想想商陆与自己的来日。
旁观者清。她知道,在怡君、紫云、阿初眼里,商陆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只为着去程府,便能把她晾在一旁。
单这一节,的确已让她颜面扫地。
可就算这样,她仍是理解他的。
她知道,今秋的名落孙山,于他是莫大的打击。那样在乎功名,今日得了进入高门拜望名士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他没错。
可她又有什么过错?
上次道别时,他算是把话挑明了。
可怜她为了昨日的相见,欢喜得整夜未眠,生出了百般憧憬,事实却是冷水浇头。
到这上下,他都不曾派书童来给她传句话。
那么,相识那么久,对于他来说,她到底算什么?
怎么想都憋闷得厉害。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情平复后,她还是要去程府上学。凭什么不去呢?凭什么要躲着他?又不是她亏欠他。
早间,怡君问她:“姐姐,那个人到底有多出色?”
如果还没去过程府,还没见过程询送来的枫林图,她一定会说,商陆有才。可现在有程询摆着,怎样的男子才担得起有才二字?
此外,商陆谈吐风趣,一表人才,但这样的男子,在京城不在少数,只是他与她有缘而已。
再就是,他看着她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眼神特别柔和,让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
喜欢?真喜欢,出不了昨日那等让她难堪至极的事。
见她不吭声,怡君轻声娓娓道:“姐,说起来,我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我相信那人有可取之处。你不用窝火,横竖就是跟那人认识而已,对不对?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别的话。往后进出程府的人,都是不寻常的人物——姜先生选中的人,不是特别出色,就是坏的没边儿,但文采、性情中总会有可取之处。我们往后啊,就做看风景的闲人,比较那些人的高低,跟那些人学一些为人处事之道。”
妹妹的话,乍一听像是扯闲篇儿,其实是在婉转地劝慰她:放眼看看别人,说不定有很多都比商陆出色,还不是一星半点儿。固然不会自作多情,想与哪个出色的男子结缘,但不妨碍慢慢对商陆释怀、放下。
这道理,她懂。妹妹的话,她都相信,而且一定会尝试。若是与商陆碰面,也不怕,妹妹总会教她怎样做的。
思及此,她又叹了口气。
如今,她这做姐姐的,也只能在家里帮妹妹一点小忙,别的事情,都要妹妹照顾她。
明年就是虚岁十七的人了,再这样下去,她倒是无妨,只怕把妹妹累坏。
绿萍走进门来禀道:“大小姐,城北那位大小姐来了,听大太太说您不舒坦,过来看望。此刻就在厅堂。”
明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还不把廖芝兰拦下,母亲倒真有法子跟她置气。廖碧君蹙着眉道:“请。”
片刻后,廖芝兰走进门来,笑盈盈见礼,“碧君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可是不大好。”
廖碧君笑笑地道:“我要是有你的好气色,还至于大白天在床上挺尸?”
“……”廖芝兰讶然,“姐姐,您这是——”
她这是变着法子继续跟母亲置气。哪家都一样,可没定过病人不能开罪来客的规矩。“昨日令堂来串门,今日你又来了。”廖碧君看也不看廖芝兰,把锦被拉高一些,“因何而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