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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外挤,一边大喊“错了!错了!怎就来了地府爷爷这里!”
“什么地府爷?”后面的还要往前面挤——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这群刁民真是欺人太甚,陆钏目光冷然道“知秋将伤口擦一遍,上消炎的药膏。”
娘亲为民请命,而她六岁前就耳濡目染,见惯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难不成这群刁民仗着人多势众就企图吓倒她?
气恼间抬手,提起沾着血迹的刀子,目视着乌烟瘴气的前方,手腕灵巧翻转猛一个使力,“嗖”一声——
刀尖入木三分!
“咚!”
嗡嗡声响炸的人群一片安静。
只觉脖颈处冷风嗖嗖,眼瞧着墙壁上的刀子还颤了颤音儿。
众人缩了脑袋,齐齐跪到地上,大胆的喊了一声“地府爷……饶命!我、我们闯错房间了,小的们这就滚!”
一众人拼命磕头。
“谁都不许动!再吵……下场就跟他一样!”陆钏视线冷冷的瞟了众人一眼。
那、那就不动,不吵。
众人哆嗦着闭了嘴,恍然间偷偷抬头,见那女娃娃一身蓝衣,梳着一道百合髻,细皮嫩肉的模样虽精巧,可是在烛火的映衬下双眼通红,表情似乎要吃人般可怕,她面前又摆了一道被挖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她是不是专门吸人血的鬼差,总之她挥刀的模样是人见人怵、鬼见鬼怕!
终于安静了啊,陆钏鼻孔轻哼了一声。
也不管众人眼中怎么看待她,只管着垂首埋头继续干活,甲状两侧的伤口消炎完毕了,那就要缝合血管了。
这些人愿意看就看吧,正巧她还发愁没人见证这病不是疫症的事实。
回廊间,苏钧眼底的戾气终于散去,望着陆钏的身影眼底溢出笑意,这帮刁民竟有怕得时候。还真是世上没有参天树,只是一物降一物啊!
陆钏埋首,先将主要的血管缝合,进针的方向是由血管内向血管外。
第二次缝合血管她更注重的是精益求精。这一次针脚更加细密,甚至比绣女绣的花还要齐整。因为血管在脖颈上,此间缝合一定注意要带上血管内膜尤其是主动脉上。
她见娘亲手册上提到过一句话,——“若由外向内进针,后果很可能是将动脉硬化斑块推向腔内而不是穿过,这样容易造成漂浮的内膜片,在血流冲击下或会形成夹层甚至导致动脉的闭塞。”
这句话的用词和语气跟平日老大夫的手札完全不同。她虽看不甚动,但大约也明白意思,所以每每遇到缝合血管壁的事情,都格外小心专注。
跪在地上的人垂首,余光中瞅见她整个身子趴在尸体上的模样,更是汗如雨下。几个年长的妇女也哆嗦着遮住小孩子的视线……即便是怕的浑身打颤,所有人也都努力保持安静,生怕触怒那女魔头,万一发了狂可怎么好!
烛火幢幢,陆钏努力的聚精会神,一针一线比绣花还要仔细。她每一次执刀,脑海中都会想起母亲,六岁失明后,母亲的音容笑貌就永远只能在脑海中想象。一针一线,仿若回到幼年,她想,自己尚在襁褓时,母亲是否也这般仔细的给她缝制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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