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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下去。”空旷仙殿里一道无情的声音响起,声音淡而轻,空气中四处弥漫冰寒的气息。
这座仙殿没有他处的奢华耀眼,没有他处的百花争艳,更没有他处的热闹非凡,就只有四个人。话说回来,倒也是三仙一妖。
跪在地上的女子素面朝天,不曾半点妆点。明眸善睐,仪静体闲,姿色天然,皎若秋月,一貌倾城,般般入画。螓首蛾眉,眸含秋水,身着散花百褶裙,发作飞云斜髻。而如今却略显狼狈,奈何情意深重,万般不肯离去。几缕青丝垂落,却不显凌乱,反而更兀悲凉。她唇角溢的不再是温和庄重的笑,而是强颜欢笑。“你,不能原谅我?”虽是小心的试探,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怔怔望着,那站在那高台之上背过身去的月白色衣袍,清清冷冷,墨发如瀑,一根青玉簪挽住些许青丝,不曾言语。他宛若一尊雕塑,背着修长如玉的手,只是站着,便成风景。
自己与他的距离在之前一直都很近,不过那只是追随,心的距离究竟有多远,自己始终不知道,或许比这高台的距离还远。泪水划过苍白而无一丝血色的面颊,经历了两世,自己始终是没有走入他的心呢,连影子都没有。然而他的面容早已深深如烙印般烙在自己心间,哈哈,自己真是愚笨至极,为何要接近他,到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他就是让自己留意,就是夺目,就是焚心。
有些人有缘无分,奈何情深缘浅。而自己呢?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怎能怪他。伸到半空的纤细瘦弱的手,又失落的收回。急火攻心,那颗一直为他跳动了两生两世的心也想要停止跳动,嘴角溢出血丝,那血丝竟然是冰寒至极的深蓝色。一滴滴,滴落在仙殿上,滴落在晶莹、冒着寒气的玉石板上,绽放出蓝色的血花,格外刺眼。
她忽然癫狂,颤巍巍站起身,指向那清冷的身影:“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噗——”她又是一口蓝血喷出,沾染了她素白的仙裙。她仍然伫立着:“我就知道,你是不会给我答复的。也是,哈哈,也是,人与妖都不可相恋,更何况是隔了一个人界的妖与仙!哈哈哈……”
她笑得悲戚,癫狂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大殿。受不住她夹杂妖力外放声波的白玉盏,纷纷掉落,一触碰地面即碎,清脆的碎裂声仿佛象征着几欲碎裂的心。
唯有一盏落在了他的眼前,他立刻伸手施展一道仙力。那仙力宛若柔软的丝带,将即将落地的白玉盏带回,他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将那白玉盏攥在手中,看不出一点情绪。
“你对白玉盏都如此珍惜,对我却如此无情。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始终都是一只妖罢了?连一件你们仙界的东西都不如?!”她有些沉溺他的对白玉盏的轻柔,甚至是嫉妒。
“带走。”吐出清晰的两个字,再也没有动静。
“是,仙尊。”两个仙侍恍然,他们都沉浸在这女子的悲苦中,难以自拔,被他这一声冷冷的警告惊醒。于是默默走上前,想要用困妖绳将她捆住双手带走。
她感觉到什么,转身,笑靥如花。“我自己会走。”大步向前走,不曾回头,仿佛在喃喃自语“若再有一世,我不要再和他相遇,哪怕我化作动物,化作鬼魂。”
跟着她的两个仙侍身体一僵,但还是要继续跟着她走出大殿。那两个仙侍都互相看了对方一样,彼此都看见了自己眼中的无奈与怜惜。谁都知这仙界里最无情的便的他,然而无论是仙还是妖都为他痴狂,至死不渝。他连仙殿的名字都不起,众仙家都在私下里叫它作无名殿。无名,便无情。
诛妖阵前——
落花纷纷,有些桃瓣飘入阵中,瞬间被绞杀的连身影都没有。一切都是美好的,但唯有那透明的诛妖阵略微带着锐利的流光,与其格格不入。
自己就这样了结了,她凄清的美眸中悲伤而绝望。
第一世的时候不过是把自己用弑情仙火焚烧罢了,这一世他终于厌烦自己至此了么?居然要连自己的灵魂碎片一块绞杀,让自己永世无法轮回么?这样也好,再也不用被妖皇陛下送入仙界了,再也不用看见他的面孔了,再也不忆。
不等仙侍反应过来,冲过去,纵身闪入阵中。还等他们推自己么?自己也是有尊严的,哪怕是妖。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痛感,就这样消失在天地之间。原来这才是最舒坦的死法,连痛感都没有。
两个仙侍怔怔看向逐渐消失在阵中的倾城女子,她或许并没有看见,在诛妖阵的阵旁有一个传送门,上面写着两个凌然的大字——“生门”。
在殿中再也感觉不到她气息的他,波澜不惊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闪身就往外面赶去。就看见她飞奔投入诛妖阵的场景,正当他想要停止阵法的运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阵中,化作流光,逐渐暗淡的灵魂碎片飞向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手中的仙力还没消失,便立刻飞上半空,伸手扎住一块灵魂碎片。其他的碎片仿佛受了惊吓,快速飞向天空,一刻不曾停留,他想抓住也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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