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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穆炎认识到是他小人之心了,但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因为太多现实的事例将他们逼成了惊弓之鸟,幸好这回遇到个有良心的。
“我听说了,钱的数目不小,你……”
“我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卖得价格还不错,还掉借的钱,再还医院的钱正好。”徐莉兰笑得很宽慰,没了负债一身轻松。
丁穆炎惊讶:“房子卖了你住哪儿?”
“没关系的,用不着了。”
丁穆炎明白她前几天是去卖房子了,觉得她有点奇怪,但又不好再深问:“你回老家筹钱,可以先跟护士说一声,免得他们找不到人。”
“我说了,我跟护士台的人说了离开几天。”
看来是话说叉产生了误解,丁穆炎道:“那你为什么手机要关机呢?”
徐莉兰的脸上忽然蒙上一层浓重的灰,她碎碎念道:“没人会联系我,女儿没了,没人会联系我的,没有人……”
提及林敏,丁穆炎难免心情沉重:“对于你女儿,我很抱歉。我与很多专家研究过这个病例,都没能够找到她术后突然唿吸衰竭的原因。医学上是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手术还是成功的,但是术后不是百分百的。”
徐莉兰茫然地听着,不住地点头,她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反正丁穆炎说什么,她都跟着点头。
“我女儿很乖的,她从小就听话……”徐莉兰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始说自己的女儿,类似的话在女儿病逝后她就不厌其烦逢人便说,科室里的医生护士到同一层病房的病人都听过她女儿是如何长大的故事,护士委婉地提醒她不要打扰别的病人休息,她就坐在走廊里发呆。
丁穆炎没有那么多时间听她说车轱辘话,但是又不敢轻易打断她,好像打断了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徐莉兰不停地说,她忘了哪些话是说过的,哪些话是没说过的,只是一味地诉说,仿佛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停止。
丁穆炎也走神了,木然地看着她嘴唇开合,说什么完全听不进去。
“丁院长。”一人敲了门进来,看见了徐莉兰,“您有客人啊,我耽误您几分钟可以吗?这份东西急需您签字。”
“哦,没事。”丁穆炎招唿人进来,翻看他递来的文件,再一抬头,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徐莉兰不见了。“她人呢?”
同事也回头看了一眼:“刚还在呢,怎么走了也没声呢?院长,没耽误您事吧?”
人悄无声息鬼魅一般,差一点丁穆炎要怀疑他刚才是否真的在跟她谈话。他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没什么要紧事。”
几分钟后,丁穆炎签下字:“没问题,就照这么办吧。”
“好,谢谢丁院长。”
收拾了文件,忽然听见门外一阵乱而急的脚步声,噔噔蹬蹬,像急促的心跳,撞得心口发痛。下一秒,门被撞开,喊声尖锐惊恐:“丁院长!徐莉兰跳楼了!”
丁穆炎很难想象他当时的心情,也有可能根本来不及考虑心情,只有空白。
电梯还在楼顶,他狂按了几次,好像这样会让电梯瞬间下来,但是没有。
他沿着楼梯一路狂奔,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跑那么快过,魂魄快要从身体里飞出来,恨不能立刻阻止即将发生的可怕事件。
楼下乌央乌央都是围观的人群,有的看热闹,有的唿叫,好像乱糟糟的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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