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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电话扣在床上,然后撸起袖管,把胳膊递给了护士。护士熟练地给我绑皮筋,拍血管,药棉擦两次以后,一大管血就被抽了出来。我看着护士把我的那些血分装在了不同的试管里,等护士推着小车走了以后,我才又拿起电话。
电话还没有挂,徐横舟还在那边等着。
我说喂,他说:“你在外面?”
我说:“是的,刚出来了一下。”
他停了一下,说:“我给你寄的明信片你收到没有?”
我说:“收到了。”
“喜欢吗?”他说。
“喜欢。”我说。
他好像在那边轻轻笑了,没有传来声音,是我想象的,我觉得他应该是笑了的。
“像不像真的?”他说。
“我给唐笛灵看了,她没看出来是画的。”
他应该又在笑,笑完才说:“以后别给别人随便看,我是画给你的。”
我说:“好的,我会把它们好好藏好,等集齐一个系列,将来再拿它们卖钱。”
“你确定它们能值钱?”徐横舟说。
“当然。”我说。
“昨晚,我开车几次从你家门前路过,都没看见你房间亮灯,你是不是不在家?”他忽然问我。
我就在想,我家门前那条马路只是城中村的一条道路,它并不通向哪里,是什么让徐老师一次次的路过。“昨晚我不在家。”转头咳嗽一声,消除了一点鼻酸,我告诉他。
“我要走了。”他说。
我顿了很长时间,才说:“好,哪天走?”
“后天。”他说。
F大每年都有很多青年骨干教师出国读博、或者做访问学者、或者学术交流,徐沅一的代笔作画事件继续在发酵,徐横舟身份曝光以后,很多媒体都想采访他。刚好学院有一个与法国某大学合作交流的机会,有媒体不停地去学校找他,院领导了解到这个情况以后,问徐横舟要不要出去避一避,反正整个院系精通法语的老师也不多,这个名额一直空着。徐横舟最终决定出国避开一段时间。
“你来不来送我?”徐横舟问我。
我顿了三秒,为什么这么巧,后天我刚好手术,我说:“我大概来不了,我在G市。”G市离申城很远,几乎隔了两千公里。
他在那边长久没作声,隔了半晌,才说:“好的。”
挂了电话我看见隔壁病床的妹子正用奇怪的眼神在看我,我抹一下眼睛,转头看她,她眼睛一下瞟开了,埋头吃着手里的零食。
我对她说:“你少吃点,当心等会儿又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