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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炳是研究古陶瓷的。在W市陶瓷公司提起他没有人不知道。倒不是因为据说他是慈禧的后裔,也不是他长得象少数民族的样儿,只因他的一篇关于古陶瓷的论文在一家权威性杂志发表后,又到日本转游了一遭儿,洋水里一泡,象镀了一层金,于是就身价百倍了。在W市陶瓷行业里,算是小腿上绑大锣,走到哪儿响到哪儿。
他除了研究之外,还时常仿制古瓷器。他仿制出的东西极象原样儿。别说外行难辨真伪,就是内行也常常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次,那炳到黑市上转游,忽被一古瓶吸引。那古瓶构思独特,造型新颖。他仔细品鉴,认为是一件稀有的汉代珍品,爱不释手。问价多少,竟要五千。他讨价四千,卖主仍不肯出手。他一气之下,除将一个四千元存款折给他外,捋下手表,脱下西装统统掼给他,许是感动厂卖主,方才成交。
围观者甚多,都笑他痴。一个破瓶子哪值那么多钱,怕是钱烧得发神经吧!
那炳得古瓶,欣喜若狂:心里乐得冒甜泡儿,一路奔走,一路哼小曲儿回到家里,整整几日闭门不出,手托古瓶瞅来看去,如被古瓶勾去了魂儿。
老伴得知他花那么多钱买了个破瓶子,早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可又有啥法儿?只是一声声长叹。之后,将每天见肉改为每礼拜见肉。
那炳将那瓶子瞅了月余之后,就开始配方,然后和了块陶泥,仿制起来。从早到晚,捏好毁掉,毁掉再捏,一直捏了足有十天,方捏成一个满意的瓶坯。于是,他拿出心爱的毛毯将瓶坯裹起,小心翼翼拿到瓷厂里烧制。
五日后,仿古瓶烧成,他抱回家,如当年第一次抱着刚出世的大儿子。回到家与老伴见面,竟象小孩子似的,声音颤抖着:“成功了,成功了!”一颗热泪夺眶而出,滴在瓶上,渐渐溶开。
他放下仿古瓶,长出一口气,跌坐在藤椅上,一连抽了五支烟。
此事传开,一时成为w市佳话。亲朋好友纷纷来观瓶祝贺。那炳摆酒席五桌,招待来宾贵客。酒过三巡,方将古瓶仿瓶一并拿出。众人饱享眼福,赞不绝口。一致认为古瓶与仿瓶珠联璧合,相映成辉,堪为一代绝唱。那炳乘兴大碗喝酒,直醉得天卧床不起。
之后,又有不少同行光顾观瓶,亦交口赞颂。
三年后,在W市召开中国第一次古陶瓷研究会。北京来了不少名人专家。会议期间,那炳将古瓶和自己的仿制品一并拿出,请专家鉴赏。一专家细看了会儿,然后抽烟;抽罢烟后,又细细看,突然用小锤将古瓶砸破。这一砸把大家都砸懵了。他却哈哈大笑:“假的,假的,这是一件仿制品。”
那炳如坠云雾山中。
专家接着说:“目前,在我同现存的这种汉代古瓶只有两个,是从河南密县打虎亭汉墓中出土的,一个在北京历史博物馆内,一个仍在打虎亭汉墓内展出。”
那炳两眼直直紧盯专家。
专家又冲那炳说:“这个古瓶虽是假的,但你仿制的这个却如真的,从配方到造型都如真的一样,其价值同原瓶几乎同等。”
“哗……”众人皆鼓掌。
那炳不知所措!
这在古陶瓷仿制史上是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