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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渐渐大了。
我站在院子中呆呆的看着墙外的老松,看着它摇摇欲坠却又不肯倒下的倔强的样子,我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感动。
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不就像这株老松一样,看上去死气沉沉、暮气笼罩、没有生机,但任你天公降下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我们却总能紧咬大地不放松、挺过一茬又一茬的灾难。因为我们命硬,因为我们坚强,因为我们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更懂得活着的意义,因为我们想要活下去!
不知不觉中,秋天到了。我在杀猪以维持生计的间隙从王寅那儿学会了《桐柏心法》,我惊喜的发现我竟然能同时修炼两门真气并不相容的内功心法,但小英却不能同时学会两种内功,这或许也是《赤眉心法》的好处吧!
小英仍在做工。本来说好上个月迎亲拜堂后她便不再外出抛头露面了,只是她非要等到姊姊有时间来参加婚礼才与我正式行礼,因此我也只能顺她的意、将婚期延后了。而姊姊,恐怕非要等到那姓冯的贱妇产后才会有闲暇时间了!
我曾偷偷地去看过姊姊,那姓冯的贱妇仗着肚子越来越挺愈发凌虐姊姊了,但姊姊仍然默默忍受着,丝毫没有找我诉苦水的意愿。如此一来,我也不便横加干涉了。
去太守府探看姊姊时,我偶然听闻卫世——我那姊丈的太守之位似乎有些不稳了,据说是因为冯彰死后袭爵的冯恩一直低调做人、不肯再庇护他,结果他们河东卫家在朝中的政敌对他大加抨击,因此他或会随时致仕!即便不会被罢免,他那太守之职的三年任期也快到了,到时候他回洛阳述职、正对上他的政敌恐怕更是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听到这个消息,我虽然担心姊姊的生活,但心里却是尤为畅快的!
这卫世自从上任以来没少加税,不但弄得我们这些小买卖人怨声载道,就连回来重操旧业的王寅都有跟他血拼的心!王寅虽然收“月供”,却只为了维持自己和那些游手好闲的游侠儿的基本生活,并非过度索求之人,他见卫世加重赋税,只能咬牙削减“月供”的份额。他每次收完“月供”都会咬牙切齿的跟我抱怨说要剁了卫世!
因此现在想来,这卫世要是倒了,咱平定县的百姓定是会好过的!只是却苦了姊姊……虽说我能养活得起姊姊,但她心里一定更在乎自己的夫君吧!毕竟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现在是卫家人了……
我正呆呆的看着院外老松、想着心事,门口的木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来的人是鲁大爷。
“小乙,还没吃饭吗?”
“吃了!”我应了一声,不用他再说别的便拿出了鲁大爷上个月给我亲手制作的长弓。
三年前我被猪獾撞倒之前,他曾说如果我娶小英的话他要送我一份“大礼”,而这份大礼便是他年轻时赖以驰骋草原的本事——骑术和射箭技艺!只是这一耽搁便耽搁了三年,直到上个月鲁大爷才开始传我这两样能耐。
“准备好了吗?!”见我点头,鲁大爷又问道:“那咱们就开始今天的练习了?”
“好,来吧!”我连忙拉满长弓,等着鲁大爷“出题”考校。
鲁大爷从地上捡起一堆鸽子蛋大小的石子,在手中掂了掂,以目光示意我射他抛出的石子。
“咻——”一枚石子被鲁大爷抛到空中。
我立定脚步,扭转着身子,眼睛紧盯着那枚形状并不规则的石头,手中的弓箭沿着目标在空中运动的轨迹不断的改变方向、校准角度,手臂上的肌肉也逐渐绷紧。按老规矩,只有射碎了它才算真的命中,这种要求可算是对射手的力度、拉弓速度、射击角度的检验都兼顾了。
石子从上升状变成下落之态的那一瞬间,它似乎停滞在空中的某一高度,我果断的松开了拉弓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我右手也仅有这两只指头了,拉弓射箭还能凑合着,但整日的剁肉就有些勉强了,因此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尝试、练习着用左手杀猪,几个月下来竟也把左手的刀功练了出来!
“啪嗒!”就在石子被箭射碎的瞬间,鲁大爷脸上正挂着笑容的时候,木门再次被人推开,闯进来的竟是收摊儿不久的赵四儿!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寅……王寅被赵都尉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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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人,你想把王寅关多久?!”监牢门口,我遇到了正急匆匆从远方赶来的刘明,心中不禁有些嗔怒。
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赵四儿说了事情的经过:今天下午我卖完肉提前离开东市后,卫府的管家卫马和丫鬟来到东市采买菜蔬、鲜肉,那卫管家行路间一不小心被一位卖菜的婶婶弄脏了衣摆,仗势欺人惯了的卫马一怒之下掀了婶婶的摊子,并怒斥了那婶婶;那婶婶敢怒不敢言,但在巡视街市的王寅却不肯善罢甘休,不但打翻了卫马,更打得对方面皮红肿、像极了猪头!
所谓“打人不打脸”,那卫马被打成这副德性也不会甘愿受辱,他又是卫世的亲信管家、冯妙的贴心下人,他被王寅打了脸等同于王寅直接挑衅卫、冯二人!因此不多时,王寅便被大队的士兵围困、直至收押入监!
听到王寅没有反抗“执法”,我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底侥幸不已——这多亏了黄大胆废了王寅的武功,要不然谁知道王寅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会不会暴力抗法!
而对于刘明,我心里却着实不快。要知道这缉盗、维稳之事应是亭长负责,遇到这种事,身为东市亭长的刘明即便没有亲自现身抓人又岂会不知此事!他刘明不但是王寅的结拜兄长,还是王寅的“弟子”,怎的能让自己的义弟被人抓去而不加阻拦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胆小怕事了!但刘明平素却不是这样的人,因此我一时间也难以断定刘明到底知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