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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府中失火的时候正逢裴英被调遣往外地,没能及时来看她,他因此悔恨不已。才回长安回家中换了身衣服洗净风尘便赶来寻她,令仪让侍人将他的马牵入马厩中看好,便与他一路往外走。因着皇帝大寿将至,坊间的门禁也变得松活起来,巡街的金吾卫瞧见了裴英,客客气气地对他作揖,“裴将军。”
裴英很随意地点了头,那一行人却就这样走了,他有些赧然地看向令仪,“他们大抵是从没亲眼见过阿蔷你,所以才没认出来,阿蔷可别怪罪他们了。”
令仪对这方面的事情一向很大度,她向来不是摆架子的人,“不认得便不认得,这样还要好一些,免得外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又缠在你身上,教别人误会了。”
她说的风言风语,裴英也略有耳闻,说她在府中养了名叫如叙的郎君,当初听别人说起时裴英还暗自心惊过,那如叙不是神宫里的神官么?羲和神宫与长安城虽说离得近,但却是天上人间的区别,神宫中人向来不轻易与外界走动,自然世人也就不晓得里面究竟是什么形容了。这里的世人囊括了裴英,他是上一次将受伤的令仪送回神宫时才晓得里面有位叫如叙的神官,至于神宫里还有哪些人,只怕除了国师息何这个名字,别的也是一概不知了。
他不愿相信令仪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求证的话在嘴边兜兜转转了许久终于得以说出口,“阿蔷,那些不实之言也不必理会,徒添烦恼而已。”
她却只是笑了笑,随意把话锋拨开,“我记得原先崇仁坊有家’风飘絮’,如今还开着么?”
那是从前她溜出宫时经常爱去的馆子,尤爱老板娘做的白糕,她以前是很喜欢吃甜食的,裴英摇了摇头,“几年前老板得了重病,老板娘便关了店面带着他回乡养病去了。”
她面上有些惋惜,“这样,我还想再吃一回白糕的。”
白糕其实处处都有,转头裴英就给她买了两个过来,冒着腾腾热气,裴英的笑脸在冬日长安的街头显得格外温暖,“给,阿蔷。”
令仪接过白糕的手有些迟疑,她分了一个给裴英,软糯的感觉在舌尖融化,便成了清香溢远的甜,转过头看去,裴英也吃得兴致勃勃,大半个都已入了腹中,正对上她的视线,嗳道,“阿蔷,你怎么吃得这样慢?”
说着就凑近了,近得连他浓密的睫毛都清晰可数,他的指尖抚过她唇角,微微粗砺的触感,他喏了声,“还吃到脸上了,阿蔷,你今年多大了啊?”
和故人相处便是这样,因为曾经熟识,经年的分别虽说会让彼此有短暂的疏离,但还是会很快就再度熟稔起来,令仪笑道,“孤明年便六岁了。”
裴英睁大了眼,“六岁的殿下,却还不晓得要怎么好好吃东西么?”说着便很随意地将指腹上的糕屑送入了口中,弯起了眼,“要臣来教您么?”
最初相遇的时候也是这么样的一段对话,令仪忍俊不禁,裴英眉眼舒展,“你终于笑了。”
令仪偏过头看他,一面继续吃着白糕一面道,“我之前没有笑过?”
裴英摇头,“没有,你之前的笑都不算是笑,”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没有笑,就不算是在笑。”
“唔,这样。”她不置可否,不想在裴英面前伪装,也不想坦诚地承认他所说的事,随意寻了家店走进去,令仪说她不太饿吃不了很多,裴英便只点了三四道菜,等上菜的时候他问令仪,“太子殿下的事情,我也很难受,不过现下你要怎么办?”
她眉心动了动,“什么怎么办?”
裴英摆手,“阿蔷,你不必防我的,我与阿耶不同,他心里装着的事情从来不与我说,但我还是猜得到一些。从始至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要信我。”
似乎息何也曾这么对她说过,她抿了抿唇,“信你什么?”
裴英喟叹,“阿蔷,你我多年情分,何以疏离至此?”
其实她与他相交也不过数载,可能年少时候的感情要来得格外深厚一些,才给了他相识一生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对她有亏欠,当年纪氏的死始终与他阿耶脱不了干系,他虽然年幼,但这里面的诡谲风波他还是能够懂,有时他路过阿耶的书房也会听到些只言片语,说纪氏必除,否则裴氏一族难免灾劫。
他很尊敬纪飞歌,虽然时常见到她时她都是冷冽的面色,那是以翻云覆雨为常事的人才会有的神情,每每一眼都会让裴英心间抖颤。是要走过多少刀山血海才能练就成那样的人,他永远记得自己的先生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这世间只有一个纪飞歌。
后来裴英却觉得,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赵令仪。
大业的蜀华公主,他的阿蔷,这个小名现在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能唤了,为此裴英还暗自窃喜过,至少他与她之间还是很亲密的,旁人难以企及,阿蔷这两个字就是很有力的证明。他想重拾从前那种亲密的感觉,但令仪的冷淡让他很是沮丧,之前他帮不了她,是因为他无能为力,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做什么?甚至在哪段时日里他还被软禁在相府中不准出门。他也生气也恼怒,还很愧疚,这些情绪并不曾因她的远走消失,而是日复一日地加重,因为这个他还做出了很荒唐的事情,荒唐到他现在一回想起来就悔恨,被人拿捏住把柄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受。
但他现在有能力了,他能够帮她,只要她说出她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要给她摘下来。可惜她一直是很疏离的态度,不与他交心,裴英嘴角往下垮,“阿蔷,你是不是另有新欢了?”
令仪本还在思索着怎么回答他之前的那句话,紧接着就被这句话给噎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来之前喝过酒口不择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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