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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三人出发。历经小半个月的行程,又是做火车又是乘马车的,这就来到了古丝绸之路外沿的新疆番昌镇。镇子不大,就处在现代城市和荒荒沙漠的交接处,这里往四下一望,俱是黄沙低木、土街石屋,南来北往的商客,马匪经常在这里出没。
皮特领着二人来到一个名叫奥列克的维吾尔族老人家里,奥列克将近六十岁,但嗓音洪亮身体非常棒,他经常在戈壁行走,对沙漠的脾气了如指掌。皮特和奥列克曾经多次合作,许多考古必用的物资都由这个老向导保管。
由于近些日子,沙漠上不太平,出了一伙极为凶残的马匪,为了保证这次出征的安全。奥列克特意找到了维吾尔青年笛随行,笛据说是沙漠第一勇士,身材魁梧,脸色黝黑,不苟言笑,什么时候看脸都严肃得风雨不透。笛和老向导奥列克分别介绍了两个本地土著疾风和落雨加入队伍中,这两人也属于响当当的汉子,都经常出入沙漠,极富经验。经过三天的整顿,一行人出发。
古丝绸之路的外沿是叶尔羌河,这条河根本就一点水都没有,只能看见干裂的河床,两边长满了黄色的杂草。举目四望,一望无际的戈壁,任何生命迹象都看不到。南净天这一路走得憋气,那地图一直被雨点…∮,收藏,说什么也不给自己,说自己没有江湖经验,很轻易被这些老油条给骗了。皮特是整个行动的组织者,这个中国通对古文化了如指掌,虽然年轻又是洋人但在这些人里极为服众,大家都听他的。老向导和其他几个土著都不必说了,数来数去,就南净天什么作用不起,他把自己裹在长衣中,闷闷不乐地跟在马队后边。
雨点是个性情很活泼的女孩,在这些糙爷们里,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少女,大家都觉得整个路途不像以前那么难走,愉快多了。疾风和落雨两小子经常和雨点套近乎,女孩被他俩逗得“咯咯”直笑。南净天都看在眼里,看到雨点被男人追求,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
路途是枯燥无味的,走过叶尔羌河,走过卡木里沙漠,穿过孔雀河就正式到了古丝绸之路。这里一片荒漠,满地枯骨,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蓝得刺眼,天空下茫茫沙海中偶尔有几棵枯草在沙风中乱舞,更显荒凉。
老向导奥列克表情很严肃,他看着天空说:“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在这里安营扎寨,今晚有一场沙漠风暴。”
夜晚的沙漠格外寒冷,比起白天的闷热,简直是一天一地。老向导把几头骆驼围成一圈,所有人都在圈内紧紧靠在一起席地而坐。奥列克沉声说:“一会风暴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抓住骆驼,切记。”几个本地土著和皮特脸色都很沉重,南净天知道将有大事发生,心跳能从腔子里蹦出来,雨点也把小脸绷得紧紧的,一丝笑容没有。
沙漠之风说来就来,一点事先的预兆都没有。霎时只见漫天的黄沙,如一座座平地而起的沙山呼啸着滚滚而来。老向导说了一句:“大家小心。”“小心”二字刚一脱口,就被沙风吞没。南净天就感觉耳边轰咛,浑身像着了火一样,一股强力把自己抽了起来。他想喊救命,可是眼前俱是黄沙,什么人都看不见,那力量奇大,抽得他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身旁的骆驼腿,模糊间他就听见那骆驼的一声低吼。
南净天来不及思索,眼看越飞越高,身旁全是震耳欲聋的巨大声音,耳朵几乎都快震聋了。突然他就感觉手被谁给抓住了,他低头一看,冥冥的黄沙之中伸出一只极为粗壮的大手,中指上还带着一个古老的戒指,南净天认出来了,是笛,沙漠第一勇士。南净天此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那只手。
此时南净天大头朝下,双脚朝天,只靠那一只手之力,在空中摇摆。风沙越来越大,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脑子里一片混沌,整个天地之中只有那只手。南净天恍惚间看见自己站在一处四周黑漆漆的甬道里,甬道远处是一丝光亮,亮光处站着一个人,那人回头冲着他笑笑,南净天一看此人,愣住了,这个人就是他自己。霎时间,甬道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被圈在一处四下全是白光的天地里。
天地陡然变暗,南净天感到浑身酸痛,骨节像被人打散了一样。他痛苦地呻吟一声,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返回现实里。一睁开眼,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光亮和刺痛,眼皮之下全是沙子。他揉揉眼,努力想站起来,终于“哗”的一声,他顶开了头顶的沙子。
南净天用泪水冲刷了一下自己眼中的沙尘,勉强看清楚,自己居然已被沙子埋到了腰,周围的人都在大口地吐着沙子,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嘴里全部被沙粒填满,甚至喉咙里都是。
老向导嘶哑的声音传来:“好了,大家都互相看看,是不是都在?”一点人数,一个不差。南净天看见笛正在揉着自己膀子,就感激地走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谢谢你,救了我的命。”笛淡淡一笑,微微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雨点在沙中躺了过来,给南净天掸掸身上的土,关切地问:“你怎么样?”南净天看见女孩眼里波光流转,大为感动:“我……我刚才差点被风暴卷走,幸亏笛大哥,他救了我。”雨点抖抖身上的沙子,甜甜地对笛说:“谢谢你,救了我哥哥。”
笛脸上的笑很憨厚,点点头。
南净天恍惚间真把雨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看到有个女孩挺关心自己,心里真的很暖。
休息了一个晚上,一行人重新启程。到了古丝绸之路,路线就要按照南子仲遗留下来的地图行事。雨点这个女孩精明得很,不肯献出地图全貌,只是一点点画给皮特和老向导看,倒也不耽误行程。
一天之后,一行人来到一处沙丘。沙丘上不知哪个年代在此树立了数百根的木桩子,现早已惨败不堪。奥列克仔细看了看地貌说:“这里应该藏有地下水,这些木桩子就是标记。我们现在的水不多了,我的建议是在这里凿一口浅井。”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把骆驼停住,安营扎寨。
笛突然说话了:“各位,不好意思。在风暴里,装铁铲的皮袋给弄丢了,我刚才检查行李的时候才发现。”
一行人都沉默无声,在茫茫沙海中没有水就等于死亡。笛把自己衣服整整:“我去顺原路找铁铲,大家就先在这休息休息。”说着,牵过一头骆驼,一翻身骑了上去。
老向导奥列克非常不想让笛走,让谁去也不能让他去,这里已经到了那批马匪的活动区域,说碰上就能碰上,现在这个主力军一走,前途没测。没水是死,遇上那些马匪也是死。奥列克想了想,算了,最近风暴特别多,那帮马匪估计回老巢吃喝玩乐去了。
笛带上水和食物,骑着骆驼很快消失在沙漠的深处。
南净天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心头涌起一股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