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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风从一个码头扛包的能一路走到阳泉漕帮舵把子的位置,为人处世自有一番自己的道理,而他的道理之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义气。
义气不同于道义,其中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道义所在,人行正路。而单纯的义气却不同,帮亲不帮理,道理是什么并不重要,你和我亲,我就帮你出头。
吴天风的义气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其实一直都明白,就算他不明白,身边的人自然也会和他说明白,徐千山从一开始接近他就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徐千山给他调祖坟风水,让他得个儿子,而他则给李家的那份债务宽限时日。
理论上来说,他们其实互不相欠。
可吴天风心里不这么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徐千山给他的相当于是第二条命,而他这边的回报却是打从一开始就是莫须有的债务。
吴天风觉得亏欠,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他认下了徐千山这个老弟。他觉得以徐千山一个小小佣师的身份,能挂上自己这个漕帮舵把子应该算是一种切实的回报。以后有些发财的机会他自然会照顾,更说不定把他抬举到漕帮的上层去也未可知。毕竟徐千山年轻,又有本事。
有本事是好事,可太有本事就不是了。
漕帮帮众遍及天下,除了沿海的盐帮以外,草莽之间他们谁也不怕。
帮众的多寡自然就带来了灵通的消息。
巧,也不巧,吴天风因为一次偶然的过往,他认出了今晚玄武湖上那黑色的火,而他恰恰又知道了,今天,天地人鬼的人,进城了!
徐千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不知道,不过江湖人做事,从来求一个稳妥。所以才有了他今夜之行。
“跑?”徐千山有些疑惑,不置可否,目光透过大门往院里看,那几个漕帮的帮众却原来是在。。。栽树?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旁人看来或许不明白,但徐千山却有些了然了。
难怪要把宅子买下来,不是为了找东西,而是为了这小院里的这块地啊。也是,这么大的树还真是有点儿碍眼,生活中也会带来许多不便。若是李家母子还住在这里,难保不会对这树做点儿什么。
“这是。。。要起个什么阵?”徐千山问道。
“老弟。”吴天风抬手一拍徐千山的肩头,声音还是低低的:“看破不说破,才是聪明人。”
吴天风没有回答,又劝道:“老弟,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老哥说话直,你别见怪哈。”
“老哥你说。”
“你的身份,说到底,只是一个佣师。莲花这个买卖老哥我是帮了你,可这诺大的阳泉城,你觉得真正说的算的会是谁?没有他点头,你老哥这个舵把子算个屁啊?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今晚你那把火,嘿,老哥笨,但也看的出来,明天开始这阳泉城可就要出乱子了,你。。。”吴天风顿了一顿,这句话没有说完,重又起了个头:“还有,你那火,老哥眼拙,叫不出名堂,但估计也是个见不得光的吧?你。。。明白?”
一语点醒梦中人,直到此刻吴天风点了这两句,徐千山才忽然想起,这阳泉城中,漕帮的谣言或许能迷住寻常的百姓,但一定瞒不住这城里的一众权贵。
那事情有发展的如此顺利,毫无疑问,一定是有一个权贵们都惹不起的人压住了他们,捂住了他们的嘴。
“诚。。。王?”徐千山喃喃道。
“我什么也没说。”吴天风直起身子,摇了摇头。李九这时从院子里走了过来,对着吴天风道:“舵把子,完事儿了。”
“嗯。”吴天风点点头:“兄弟们也累了,你带他们找个地方喝点儿酒,吃点儿好的,我这边你不用管了。”
将一众漕帮的弟兄打发了,吴天风往院子里看了两眼,见没什么纰漏,便也就告辞了,临走前最后道:“老弟,做大哥的今晚和你说了些不该说的,你就当没听见吧,好好睡一觉,想想,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李家这个宅子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大哥已经和那李家母子说明白了,隔壁那两间宅子大哥全买了下来换给他们,他们也同意了,你放心,大哥总不会让他们吃了亏。”
等到吴天风和两个打家护卫走远了,关玄衣也走了过来:“山哥。”
凭关玄衣的能耐,两人的对话他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咱们。。。咋办?”
“咋办?”徐千山眯了眯眼睛,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唇上敲了敲,表面上若有所思,实际上大脑也是乱糟糟的:“还能怎么办?我不知道,你想不明白,但咱现在这不是认识聪明人了嘛~问呗?”
两人走进院子,一棵硕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树干估摸着得有三人合抱粗细,说不上得是棵长了多少年的。
梧桐树在这片土地上是有特殊的讲究的。
不种梧桐树,何来凤凰吟?
不管漕帮借着李家这块地想布个什么阵法,能用上这等上品梧桐来做眼,这阵仗一定小不了。
武浮萍和刘闲并肩站在这梧桐树下,愣愣的有些出神。等徐千山和关玄衣走的近了,两人才回过了神来。
“额。。。怎么了?”关玄衣挠挠头。
“没什么。”武浮萍摇摇头,蹙眉:“有些事我想的有些简单了。”
刘闲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走到一旁,在院里一个小凳上坐下,翻看起他那本从不离手的书,一页一页翻得很快,应该是要找到哪一篇文章来印证心中所想。
“郡。。。额。。。忘忧。”徐千山犹豫道:“我那便宜大哥让咱们卷铺盖跑,你说。。。”徐千山把吴天风刚才和自己说的那些又重复了一遍,又加上了些许自己的猜测,不过刻意隐瞒了自己那个黑火的来历,因为他知道武浮萍不懂道法鬼术,估计说了对方也不明白。
武浮萍静静地听了,抽了抽鼻子,眼中下意识的闪过一丝恐惧。
“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晚了,我要好好想想,明天给你答复。”武浮萍说完,转身就向着屋里去了。
“山哥。。。那咱也。。。”
“啊!”刘闲惊呼一声,豁然起身。
“又怎么了?”兄弟俩疑惑道。
“没。。。没什么。”刘闲脸色有些发白,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仿佛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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