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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宫中显然洋溢着别样的热闹,九重宫里高高地挂满了喜庆的灯笼,红红火火地如长龙般,照地整个皇宫耀眼地染红了半边天。几乎所有的宫人都知道,是皇上带着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回来了,前面宫殿里动听的礼乐几乎都飘到后宫来。皇后寝宫的宫女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个个描眉画线扮得花枝招展,因为她们知道,今晚皇上一定会来皇后娘娘这儿,她们可得好好表现,她们个个都欢欣鼓舞,就好像她们俊美的年轻皇帝真的会看上她们一眼般。
如这些宫女所想,前面宫殿里的晚宴一结束,礼乐还没奏停,礼炮还在放的时候,文景年就已起身迫不及待地往皇后寝宫而来。她急匆匆地快步往前冲,把跟在她后头的一群气喘吁吁的太监甩地老远,快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还穿着坚硬的铠甲,待会儿若是上去抱韵曦,怕会硌疼她柔嫩的肌肤,文景年的脸莫名地红了起来。她微低下头来,忙乱地一边走就一边飞快地脱拽掉身上的铠甲,护心镜,几个小太监好不容易颠颠地赶了上来,还来不及狗腿地喊声皇上以表忠心,就被文景年往后扔的重达几十斤的铠甲撞得差点跌了个跟头,在皇后寝宫门口的柱子上撞了个头晕脑花。
文景年踏进唐韵曦的寝宫,满心激动期待又忐忑地掀开一层层帐帘,却没有看见唐韵曦的身影,原本微红的脸色就变了,扬起的嘴角也蹩了下去。外面宫女匆匆跑进来,文景年一回头,那宫女就羞地面色通红,直瞧见文景年冰雕似的脸色,便又吓得花容失色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禀报道:“启禀皇上,娘娘在小花园里。”话音刚落,惊惶的宫女连头都没来得及抬起来,就感到一阵疾风从身边刮了出去。
文景年快步走近小花园,远远地终于看见了自己朝思梦想的梦中情人,心头蓦地一颤,她情不自禁地放缓了脚步,越是靠近,她便越是走得慢,只觉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上。待到终于只余数步之遥的时候,文景年却忽然生生地止定不动了,明明满腔的爱意无法自持,脚步竟再舍不得踏前半步。只定定地看着那个一身淡淡的紫色罗烟纱裙,斜斜倚在梅花树下微仰着头看落雪的纤柔女子,像是江南烟雨画里的娴静闺秀,恬静地倚在阁子的栏杆上,两道弯弯的细眉间淡淡地笼着几分低回婉转,只在桥下乌篷船中烟水苍茫的凝望里托寄相思……有一种美即使是静止的,也迤逦地令人心动。
月色下,唐韵曦清妍动人的侧脸,柔软如瀑的秀发,淡紫的衫子收着不盈一握的纤腰,两边细长柔软的领子衬得她白瓷般精致的脸更加剔透了,夜风吹拂过她身边垂落的纤细带子,溢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流动的婉转风姿,楚楚动人。
美人如花隔云端,文景年就这样失神地凝视着她,像是连说话都怕惊扰了眼前清美恬淡的仿若仙子般的的人儿,只是薄唇翕动:“韵曦……”
一直望着前面宫殿的唐韵曦身形微微一颤,很快转过头来,看到文景年星辰般的眸子闪烁在夜色中,她站在她身后,正看着她微笑,她的笑容后有数百发烟花一齐射向天空,将漆黑的夜照耀地如同白昼,光彩夺目的火花映照着她冠玉般的容颜,那双淡笑的眼睛,多么地令人怦然心动,再没有办法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文景年在唐韵曦温柔而深情的目光中,终于鼓起勇气,想走过去拥住她,却看到她的眼角忽地有清泪滑落下来。文景年一下慌地不知所措,她泪痕未干的脸上却又蓦地绽放开一抹灿然的浅笑,她快步奔跑过来,文景年只来得及张开双臂,便感觉怀里埋进了一阵带着幽香的柔软,她被她紧紧地拥住了。
文景年忍不住发颤起来,她伸手紧紧回抱住唐韵曦,眼眶也逐渐泛红,她好像能感觉到唐韵曦想念她,就好像她也一直那样想念她一样。这一刻,文景年忽然感到后悔,如果她知道这种想念会让彼此都这么辛苦,也许当初她就不会为了尽早夺得兵权,一意御驾亲征了。
回到皇后寝宫里,文景年终于坐在圆桌前安心地吃饭,方才在朝圣殿光顾着喝酒,她基本没心思吃什么。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唐韵曦坐在一旁不时地给她夹菜,文景年对她思念太甚,眼睛像是一刻也不想离开她,她一边低头吃着,一边就忍不住去看唐韵曦,越看便越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一次看太久了,唐韵曦朝她望过来,眉眼弯了弯,似是在笑,文景年一时大窘,又装作埋头吃饭,她脸上发烫,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欢喜劲儿。
用完了晚膳,时候已是不早,文景年却还想让唐韵曦弹琴给她听。皇家历来对琴棋技艺不注重,因而文景年并不太通晓音律,但是出征前那一晚唐韵曦弹给她听的那首曲子,却让她印象极为深刻。她在外的大半年来接触的多是那些阔面棱角,虎背熊腰的粗犷兵丁,听的都是战鼓号角之鸣,心境也不免磨砺地粗放了些,在战场上每每午夜梦回时,她更是无限思念眷恋那首似江南水乡般婉转低回的曲调,魂牵梦绕,每每失眠她都会生出想听那首曲子的念头来。
“韵曦,你再弹一次上回给我听的那首曲子好不好?”战场上的那番心思,文景年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低头扯着唐韵曦的衣袖,数月不见,她像是近乡情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一对上唐韵曦便脸红心跳的摸样,可是隐隐地又有些什么不同。
“好啊。”唐韵曦嘴角弯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欣然答应。
待得唐韵曦垂眸,开始轻抚古琴,文景年便忍不住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低着眉眼,纤指宛若流云上下一勾一挑,那夜夜想着的曲子却仿佛没听进去,她在痴怔中有些恍然,或许她并不是想着听这首曲子,而是想这般看着她吧。文景年看她看得入了神,不知自己的目光是如何的炙热如火,弹到后面,唐韵曦忽地抬起头,朝她微微笑了笑,文景年顿时脸上发热,可是视线却还是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一整晚,她的心都在砰砰直跳,也许是太久没见唐韵曦了,如今一靠近她,她就不住地亢奋,全身都发热起来。她一面极其地想要更亲近唐韵曦一些,一面又拼命压抑着自己这种莫名强烈的渴望,可是这种渴望亲近她的*,在她的压制下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时间越来越晚,到了就寝的时候,沐浴过后,文景年自然而然地留宿了。自那次遇袭回宫之后,她便常常留宿在皇后寝宫,一来唐韵曦已知晓她的身份,她不再有所顾忌,二来她一直都是很喜欢亲近唐韵曦的。
明明不是头一回,可是不知为何,今晚文景年似乎格外地青涩紧张,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上,连动都不敢动,只低着头由唐韵曦为她宽衣。唐韵曦的动作细致,很是认真,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像蝶羽般,在灯光下仿佛镀上一层金色的轻纱,轻微地扑颤着,文景年的心像擂鼓般咚咚直跳,面上一阵阵热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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