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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儿棒球赛。在春天傍晚昏暗的光线中,奈特所在学校二年级学生的父子棒球联赛开始了。开阔的棒球场上,天空低垂,原本是一片沼泽的地上现在则是一片草坪,斯特朗梅尔·斯丁格斯老师漫不经心地站在场上,穿着运动夹克的小男生小女生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都戴着棒球手套,他们的爸爸站在赛场边,喊着各式各样的口号。夜色在慢慢降临,一个叫洛基的八岁大个子男孩站在本垒,把球棒在空中绕了两三圈。在他旁边,一个长长的橡皮球座上放着一颗已经很破的棒球。他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把那颗球远远地击到了外场,球落在左边偏中的位置,超过了斯丁格斯老师防守的范围。
“奈特!”我拼命喊着。很多人也都在喊:“奈特!”他好像才突然清醒过来。一个扎着马尾辫、戴着棒球帽的小姑娘迅速朝球跑去,奈特先她一步抓到了球。奈特抓着球,绕了绕胳膊,一下子就把它甩了出去。球划着大大的弧线,朝场内飞过来,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落在了游击手和三垒之间,而洛基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跑过了本垒。
我不好责备自己的儿子,只能沿着边线来回走动,使劲拍着巴掌说:“醒醒!快醒醒!”奈特一点儿也不怕我。他只是耸耸肩,伸出戴着棒球手套的手,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他嘴里缺了几颗牙,看上去像是南瓜灯上的那些鬼脸,新长出来的牙齿也是参差不齐,有点像胡乱插在蛋糕上的小蜡烛。
“爸爸,我输了。”他喊道,“我真的输了。”旁边的一群爸爸和我同时一阵大笑。我们都重复着他的话,他输了。克里夫·纳德曼拍了拍我的后背。虽然这孩子打球一塌煳涂,但还是很可爱的。
不知道其他男人在年轻时会不会想象自己儿子未来的模样,我那时候,可是带着激情和希望展望了自己未来二十年的生活。我总是想象着他——我的儿子,是彬彬有礼、听话懂事的孩子。他会非常优秀,会有很多很多的优点,很多很多的特长。
但奈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他不是个坏孩子,我们家对这一点还是达成了共识。自从他两岁以后,巴巴拉和我就一直在向对方说着这句话。我们说,奈特其实不是一个坏孩子。我拼命地相信这一点,带着满满的爱坚信这一点。他很敏感、很善良,但他也很野,很容易分心,从小就自行其是。我给他念故事书的时候,他会自己去翻页,看看后面是什么。他不太听话,或者说是看上去不想听话。在学校,他一直是老师头疼的问题儿童。
但幸好,他无忧无虑的乐观性格和长相救了他。我的儿子,他很帅。我所说的,不是那种普通的帅,我的儿子有着精致的五官、光洁的皮肤,双眼深邃而敏锐,让人一见就喜欢。这样的长相不是从我这里遗传的,我的长相有点粗糙,鼻子太大,眼窝又太深。巴巴拉一家人则个个都是娇小玲珑、英俊美丽,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她们家遗传基因的功劳。但是,私下里,我也经常会想起我的父亲,他深邃冷静的样子,也是一种斯拉夫人风格的帅气。也许是因为担心奈特会继承父亲的某些性格缺陷,我总是在内心默默祈祷,希望奈特的帅气不会让他走上歪路,不会让他骄傲自大,更不会让他冷酷残忍。这些特点都是我所遇到的帅哥美女们经常会有的,他们会觉得这是他们天生的宿命,甚至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权。
球赛结束了,我们三三两两地朝停车场走去。如果是五月,天气渐暖,球队在打完比赛后会一起野餐,有时候会订比萨外卖,各家的爸爸则负责每周轮流带啤酒。吃过晚餐,孩子们讨论比赛的情况,爸爸们躺在草坪上,随意聊聊各自的生活。我很期待这样的活动,对这些男人,我并不十分了解,但待在一起,却感觉我们之间有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就像是从教堂一起出来的教徒一样。这些带着孩子的父亲们,暂时抛开工作日烦人的职场生活,抛开家庭婚姻的喜怒哀乐,抛开各种沉重如山的责任义务,在周五的晚上,寻得一点点的轻松。
但现在这个季节,天气还有点冷,天色也已经很暗,我之前也跟巴巴拉约好了,球赛完后一起去市区吃晚饭,所以,球赛打完,我和奈特便离开了。我们到达餐厅的时候,巴巴拉已经坐在红色的沙发椅上等着了。她亲了亲奈特,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说自己差点胜利的经历,但与此同时,她也朝我投来冷冷的、带着责备的目光。我们现在正处于冷战期,巴巴拉对我参加卡洛琳案子调查的事还余怒未消,但今天晚上,我感觉到,她的愤怒中还有一点儿别的原因。我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我们迟到太久了,但当我抬头去看餐厅的挂钟时,我发现我们甚至还早到了一分钟,我不知道到底又做了什么惹到了她。
不过,巴巴拉就是这样的人,动不动就发脾气。外界的人和事,过往的种种经历,都会让她觉得压抑。她曾经在北区教过六年书,对社会改良失去了信心。有奈特后,她便放弃了工作,安心当起了家庭主妇,但这样的生活是局限的、狭隘的,渐渐地,她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愿意独处。三年前,她的父亲去世,她感觉父亲又一次抛弃了她。她父亲一辈子从来未关心过她和她母亲,所以才让她时时都处在孤独之中。我们原本快乐的婚姻生活还能让她稍稍抵御这些抑郁的情绪,但渐渐地,我们之间也开始缺少沟通。她几乎对所有的人都失望透顶,那种情绪是那么明显,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如果我抓住她的手,舔一舔她的皮肤,那味道一定是又苦又涩。
后来,这种状态就被打破了,原因是我的出轨。这导致了我们婚姻生活中最长的一次冷战,但即便是到了现在,巴巴拉也从来没有说过要请律师或离婚之类的话,所以,我仍然希望还有改善的机会。她现在就那么平静地坐着,让我也感觉很平静。我就像是沉船上的幸存者,牢牢抓着一片破木板,等着救援的到来。我相信,我迟早会再见到那个幽默乐观、聪明睿智且爱我至深的女人。我到现在都认为,那才是我的妻子。
现在,那个女人脸上挂着冷若冰霜的表情,排着队等餐厅的位子。奈特已经悄悄熘了,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卖糖果的柜台。他的棒球裤松垮垮地挂在腰上,快被他的鞋底踩到了。他一只膝盖和两只手全都紧紧地靠在玻璃柜上,专注地看着一排排的糖果和巧克力。他一边看,一边轻轻摇晃着,显然是已经锁定了目标。我和巴巴拉都盯着他。
“所以呢?”她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必须要保证答案能让她满意。
“‘所以’什么?”
“所以,你的工作怎么样?那个大案子破了吗?”
“没有线索。”我告诉她,“也没有什么结果,全是一团乱。老实说,整个检察院都是人心惶惶、垂头丧气。你也知道,现在波尔卡罗已经公开宣布支持尼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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