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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夏佳一看到谢明江扶着一个干瘦的女人走进文体楼大门,旁边还跟着个皮肤黝黑、体格魁梧的男人,那张脸一看上去就觉得饱经风霜。
谢明江一边小声的和女人说着话,回头便看到了赵东林和夏佳一两人,笑容立马挂在了脸上,“爸,你扶妈先进去找个位置坐下,我和同事打个招呼就进来。”
“赵哥,佳一……姐。”谢明江倒转过身来,在他们身边打了个响指,算是打招呼,阳光又帅气,“怎么,夏师傅没来吗?”
看着夏佳一,想起父亲和夏忠诚之间的恩怨,谢明江忍不住想去解开他们之间的结,恨不能现在就问问夏佳一是否知道当年那些过往,能否想个什么办法,不自觉间,眼神看上去就有些直愣愣的。
赵东林身子一侧,半挡在夏佳一身前,眼里全是警惕,“我师傅啊,我师傅他有事,没过来,明江,刚才那两人是你爸妈吗?你上班半年多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难得你们一家三口全家出动啊。”
谢明江只点点头,表示默认,今天,他在家做了好一番思想工作,才把父亲说通了来看演出,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开父亲心底的结,这么些年来,父亲自从出事以后,被单位调离了天车工的工作岗位,后来在门岗干了近十年,最后为了给母亲治病,铤而走险,和库房的保管员勾结,利用晚上时间,搬运了不少库房的钢构件出去倒卖,钱倒是没赚多少,但给单位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东窗事发后,直接被单位给开除了。
离开单位以后,老谢便买了辆二手面包车跑黑车,选了一条人流量密集的路段,7、8公里的路往返,一块钱一个人,这一跑就跑了好几年,直到3年前,才和杨叔合伙,开始跑服装市场到批发市场的长途线路。
这些事,都是这一两天,才陆续从父亲口里知道的细节,以前都只存在于谢明江的猜测之中,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父亲的心结在哪,原来他觉得没脸回到机械厂,面对曾经的老同事,这里是他尊严扫地、一败涂地的地方,所以,在生意有了好转,和杨叔合伙买下那辆车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让儿子把车开单位上来炫耀一番。
他想向曾经的同事证明,他老谢现在也出人头地了,尤其,他想让夏忠诚看到,因为在老谢的潜意识里,他这些年来所受的一切苦难,包括工作的变动、老婆孙庆兰的病,都是拜夏忠诚所赐。
谢明江知道,要想打开父亲的心结,就必须先让他坦然面对曾经的一切,而不是一味逃避和怨恨,“爸,那些陈年旧事谁还会记得啊?甚至现在在单位,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是你的儿子了,你何必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
最后老谢一咬牙,还当真就答应了儿子,和他一起来看这台文艺晚会,但是提了个条件,说要把新车开过去,谢明江好说歹说,简直磨破了嘴皮子,才让父亲放弃了这样的想法,他说这17坐的车,开过去不合适。
出乎意料的,母亲今天的状态很好,竟主动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出去走走,老谢不放心,怕她在看演出的时候犯病,变着花样哄她,“老婆子,你就在家等我们,我们出去一会就回来。”
孙庆兰竟像一个孩子一般撇着嘴想哭,“你们骗我,都嫌弃我有病,不带我出去。”说完,还真的从眼角掉出了两颗浑浊的泪,谢明江的心底一刺痛,立马给母亲披上了一件厚棉袄,“妈,你说什么呢,我们哪里有不带你,你要想去啊,我们一家三口就一起去。”
听到儿子这样一说,孙庆兰终于破涕为笑,本能的一蹦一跳第一个走出了家门,看得老谢鼻头一酸,背转过身去偷偷抹眼泪,谢明江拉了他一把,“爸,你别这样,以后有时间,我们多带母亲出去走走,这样兴许对她的病情有好处。”
夏佳一看着谢明江一家三口来看演出,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有些羡慕和感动,想想自己,在家里好说歹说,父亲也不为所动,今天,可是母亲挑大梁、唱主角啊,突然之间,便对父亲的冷漠有些怨恨起来,有些愤懑地想,也难怪母亲对父亲态度不好了,他确实也对母亲不够上心啊。
“小谢,你赶快进去吧,礼堂里人多,一会怕是你找不到你爸妈坐在哪了,一家人出来,多好啊。”夏佳一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大男孩,像一个大姐姐般关心起他来,说出来的话也有一些老气横秋。
谢明江还想说什么,赵东林已经拉着夏佳一的手从另外一个入口走了,他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心底莫名升起一股落寞来,摇了摇头,把一些不该有的杂念从脑海里剔除了,然后小跑着进了礼堂。
整个礼堂坐得密密麻麻的,舞台灯光已经亮了起来,音控师在做最后的调音,背景布后能看到影影绰绰不少的演员身影,龙芳还在四处招呼着忙碌的工作人员。
谢明江站在高处,想要追寻赵东林和夏佳一的身影,可两人早就淹没在了人群里,最后他放弃了寻找,看了老半天,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父母的身影。
孙庆兰远远便看到了儿子,挥手,大声叫他乳名,“江娃,你过来坐,妈给你留了个位置。”
今天的母亲,状态实在是太好了,谢明江甚至有些恍惚,是不是老天垂怜,她的病,就可以这样给好了?
8点整,晚会正式开始,伴随着欢快愉悦的音乐,幕布缓缓打开,龙芳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带着耀眼的光芒站在舞台中央,声音圆润饱满,字正腔圆。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在座的各位嘉宾朋友们,大家晚上好!阳城市机械厂迎新晚会正式开始。”顿时,台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下面……”
赵东林的心压根就不在舞台上,那些全是背景,此时此刻,他专注的,就只有夏佳一,坐在座位上,变着花样一会掏出瓜子糖果,一会又能掏出口香糖、话梅等零食,弄得夏佳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东哥,你是机器猫吗?大口袋里还能掏出什么东西来?”
赵东林真恨不能脱口而出表白,说他想掏出自己那颗噗噗乱跳的心,这时候,却听到了观众席的一角,似乎发生了小小的骚动。硬是把到嘴边的那句话硬生生吞了下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