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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过来!”我惊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又是这个梦。
床边凌乱的桌子上,电子表的时间是2015年7月19日,距离那次灭门案,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的时间,那个可怕的杀人犯,用极其残忍的方式,给了我一生,难以磨灭的记忆。
这将近五年的时间里,我经常做这个梦,把五年前的经历,一遍一遍重演。
我看了看表,早晨八点了,今天是星期天,难得起那么早,我可以先去吃个饭。
我叫周海生,今年二十一岁,就读于齐鲁美术学院室内设计专业,因为灭门案的关系休学了一年,因此今年九月,我才从大一新生升为大二学生,也因为我有了这么惨痛的童年经历,所以学校出于学生安全考虑或是出于对我的关心,特批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走读生,而且以学校的名义给我办了一个廉租房。
我挠了挠头,还是决定起床洗漱,在只能容得下三个提醒中等的成年男人挤在一起的卫生间里,我拿起了牙刷牙缸,对着镜子刷起牙来。
我看镜子,并不是自恋的看镜子中的自己,而是看着镜子上贴着的三张纸。
第一张,是我和爸爸妈妈的合影,当时我刚刚遭遇那件事情,手头资金极其有限,所以只得去收容所院长的办公室悄悄用黑白打印机打印了这张合影,因为纸质太差,又常年在卫生间里保守水汽的侵扰,这张合影已经有些模糊发皱了。
第二张,是我毕业前和段兰芝的合影,也是黑白a4纸打印,也是褪色发皱,段兰芝在她高三那年,我因为休学一年刚刚高二,我向她表白,她拒绝了我,措辞是:我无法走出阴影。我当时就发了火,质问她,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能轻易走出来吗?她许久没有说话,第二天的时候找我拍了张大头贴,原件她保存,而复印件,就贴在了这个卫生间的玻璃上。而我和她的联系,也就此终结。
第三张,是一个剪报,报纸内容是这样的:“荣威“12·31”特大杀人案成功告破,犯罪嫌疑人刘爽、董成于2011年1月4日在哈市被抓获归案,并于昨晚被押回荣威市。据了解,2010年12月31日晚,荣威市人和镇驻地某渔民家周某及妻子被杀死在家中,尸体被犯罪嫌疑人肆意侮辱。案件发生后,市县两级刑侦人员立即赶赴现场,迅速展开侦查工作;省、市各级领导高度重视,先后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公安机关集中精力,尽快破案。办案民警通过开展现场勘查、调查访问和其他相关侦查工作,发现籍贯黑市的刘爽、董成涛有重大犯罪嫌疑。根据掌握的线索,专案组民警连夜赶赴哈市开展工作。今年1月4日下午4时,在当地警方的大力协助下,专案组民警在哈市通县将犯罪嫌疑人刘爽、董成涛抓捕归案。经初步审查,犯罪嫌疑人刘爽,男,40岁,黑市籍人,2002年1月因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10年,2010年1月30日刑满释放;董成,男,32岁,黑市籍人,曾因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两名犯罪嫌疑人于2010年12月31日晚6时许,持事先准备好的刀、木棍到周某家中,以大量购买海鱼为由进入房间,先后将王某及其妻子杀死,抢劫现金13000余元、苹果4手机一部、密码箱一个。周某的儿子当时外上学没有在家,二人遂在家等候,待周某的儿子返回后,二人欲将其杀死,但听到巡警的警笛声这才落荒而逃。目前,两名犯罪嫌疑人已被刑事拘留,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和四年前看到这篇报道时的反应一样,我发出了不屑的笑声,报道中,既没有提起犯罪细节,也没有提及跟案件有关的任何内容,而大篇幅的,是在诉说着办案民警的辛苦以及各地警方的鼎力支持,这大概是为了和谐民心吧。然而我心中比谁都清楚,这起案件的凶手,绝非被抓住的那个两个人。
没错,我就是知道,因为在我来到齐鲁市的那天,便是在廉租房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封匿名信,信封里有两张纸,一张就是这张剪报,另一张,上面则写了几个字“鬼才相信真凶是他俩,他俩不过是入室行窃的盗贼,被巡警的铃声吓跑了而已”。
匿名信的落款是一个字母“h”,我不知道为何,十分相信这个匿名信里的话,甚至怀疑他就是真正的凶手,他写这封匿名信,就是为了向我炫耀,炫耀他这个真凶还逍遥法外,也从那天起,我把三张不同大小的纸贴在了浴室的镜子上,我要随时提醒自己,总有一天,要亲手把那个真凶找回来。
其实,早在复读高二那一年,我就想过要报考齐鲁警校的刑侦专业,我在网络上开始查看刑侦专业所要学习的课程,并利用课余时间去自学这些课程,但是很快的,我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因为一来齐鲁警校的要求非常严格,体检、病史、家庭成员政历这些原因都可能导致我滑档;二来,我深刻的记着,杀死我父母的凶手穿着的,就是一身警服,对方可能就是警体内部成员,他杀我未遂,我预感他会时刻在暗中监视着我,我不能做打草惊蛇的事情;三来,刑侦科的课本我都看过,我觉得,书中这些案例以及推断标准都太过理智化,只有我知道那个凶手的性格特征,这些课本中的条框,就算我学的再精,也未必对破案有所帮助。
因此,我改为了艺术生,考入了齐鲁美术学院,成为了一名看起来毫无威胁,一心向往艺术的室内设计学生。
这不,今天齐鲁美术学院里,就组织了一次画展,早晨10点开展,作为被老师称赞最有艺术天赋的我,自然要去参加。
洗漱完毕,我穿了一件自己涂鸦的t恤,把头发吹乱了几分,带上了一副花边眼镜,这就是我目前展示给外人的形象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单和弦铃声《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从那古董摩托手机中传来,我一直用这款手机,我实在不舍得扔掉,这是爸爸妈妈留给我的唯一东西,纵然五年前我很嫌弃它,但现在我却无比珍惜他。
来电显示是一组陌生的号码,我按下了接通键。
“喂,你好,是周海生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哦,我是,您是哪位?”我问。
“我是学圣区警局的,您能来一趟吗?”电话那头竟然是个警察?不过态度倒是很客气。
“不好意思,我十点要参加一个学校的活动,请问有什么事?”我问,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请您务必前来,因为您的监护人郑国堂先生,出事了。”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语气比之前的警察要严肃的多。
“好,我这就过去!”我连忙应道。
郑国堂,是我再收容所里的看护,也是我至今的监护人,年龄四十岁左右,无妻无子,对于我像对无微不至,甚至为了方便照顾已经成年的我,辞去了工作来齐鲁市常住下来,给我的生活费,比起同学只高不低,所以在潜意识里,我已经把他当作了最亲近的人,他出事,我一定是要第一时间赶去的。
我赶到了学圣区警局,门口站着一个中年警官,他见我走来,连忙迎了过来:“您是周海生?”
我听出了中年警官的声音,正是那个之前给我打电话,很是客气的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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