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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呀。”长生使劲呲牙笑,不使劲他笑不出来。
“可不是我么。怎么?穿上‘虎皮’就不认得发小哥儿们了呀?”
这混混儿不是旁人,正是跟二狠子、于天任、李长生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张小卜。
张小卜大半夜进静乐庵,是为了跟庵院里面的姑子玩“仙姑捉鬼”的游戏。他扮鬼,仙姑抓到他,他就必须让仙姑随便儿戏弄。
反过来,他又要玩“鬼戏仙姑”的游戏。“仙姑”倘被他这只“鬼”抓住,就得扒了衣袍,让他这只“鬼”的“狼牙大棒”可劲儿乱捣“仙人洞”。
一场游戏一场梦,并且都是好梦、美梦,试问哪个男人不爱做这样的梦,又有哪个男人不爱玩这样的游戏。
“他谁呀?”张小卜梗着脖子,斜着一双眼睛在罗七塔的脸上、身上打量着。
“我表哥!”张小卜说:“我妈明儿做寿,表哥是从山里专程过来给我妈拜寿来的。”
“你表哥?”张小卜呲牙一乐:“你嘛时候多出这么一个表哥来?”
问完,不等李长生说话,“嘿!”他先朝着罗七塔一仰下巴:“问你呢,你真是他表哥呀?”
罗七塔心说:“这他妈哪来的棱子?咋他娘的这么多片儿汤话呢?得嘞,他有一问,我有一答,看得出,这小子是个混混儿,混混儿都是混不吝的主儿,我犯不上跟这种人结梁子,我只管顺着他说,他要懂点儿人情世故,就该转身走人;他要不懂人情世故,非得给自己身上找不自在,我姓罗的也不惯着他,他身上藏着刀子,我身上也不缺铁器儿,他敢在我身上扎个窟窿,我就敢在他身上捅个眼儿。姓罗的不是吃素的,谁怕谁呀!”
“是。”罗七塔朝着张小卜嘿嘿傻笑:“俺真是他表哥,打山里来的,没见过世面,说话中不中听,您老还得多多担待。”
“嘿呦喂。”张小卜越发的乐了,“看不出来,山里人挺会说话呀。行!这话我爱听。”
接着扭脸看着李长生那张五官不分明的倒霉脸,咯咯笑着说:“婶子做寿,咋不告诉我一声呢?是不是怕我白喝你家的酒,不想告诉我呀?”
“哪能呢。”李长生笑得比哭还难看,含糊不清的说:“你不是大忙人吗?我倒是想找你,可也得找得着才行呀。”
“得嘞。不跟你贫嘴了。你还没说你这脸是咋弄的。你说了,我就放你走。你要不说,我就不放你走。”
“他妈的!”罗七塔咬牙切齿,心说:“你小子哪这么多毛病呀。我看你今晚上是不惦着舒坦了。行!你别怪爷爷脾气不好,爷爷这就要你小子的命!”
“我有病!”李长生大力说道。
“你有病?”张小卜嘿嘿直笑:“是得了麻风,还是染了黄梅大疮?有病就能把脸弄成这倒霉样儿呀?”
“背疮。”长生边对张小卜使眼色边说:“后背生疮上了头,脸就成这样儿。”
这话很明显是要告诉小卜,后面这个黑大个儿不是好货是毒疮,你得赶紧帮我把这颗毒疮拔掉。
张小卜哈哈大笑:“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背疮也能上头。得嘞,不跟你废话了,我还有好事呢,去晚了我怕不赶趟,让别人占了我的炕。”
“哥儿们,你真走哇?!”长生急了。小卜一走,他就得倒霉。
“干嘛?不走你请我进班子找花蝴蝶呀?得了吧,你也得舍得花那个钱才行。再说,你想花你也得有的花才行。一个三等臭脚巡,一个月下来也挣不了几斤棒子面儿钱,不是哥儿们我瞧不起你,你就是穷鬼一个,混得还不如我。等多会儿你当了署长,你再请我吧。我不跟你废话了,明儿婶子做寿,给我留个座位,我得过去喝酒。”
说罢,迈开双腿,一拐一瘸,向着远处走去。
“老表。”罗七塔嘿嘿笑:“甭看了,人家走了。你想留人家,人家还不爱搭理你呢。得嘞,你也别磨叽了,麻溜上码头,咱还得搭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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