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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迅雷不及掩耳的将薛柏给拖走了,地上全都是血迹,还有那惊心动魄的“咔吧”一响,他们现在甚至不知道薛柏是生是死,而子车一句话也没说,立刻就追了上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冲进墙上的裂缝里,往里看了看,温白羽立刻打起手电照明,地上一片浓重的血迹,一直蜿蜒向前。
万俟景侯说:“走。”
温白羽点头,赶紧跟着万俟景侯往前走,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走一边打量万俟景侯,说:“子车不会是你儿子吧!”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下,说:“早说过我没有儿子……当然也没有女儿。”
温白羽说:“那你们长得那么像。”
万俟景侯说:“小辈之中,我知道的有一个侄/子,不过看他的岁数,应该不是我侄/子,或许是后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万俟景侯想着,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下葬了,到底有多少后人他也不知道。
温白羽哼哼了两声,说:“我看你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那你生?”
温白羽:“……”
这笑话太他/妈冷了!
他们虽然说着话,但是脚步不慢,已经追上了前面的子车。
子车的胸口里毕竟还有颗子弹,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扶着墓墙一点点的往前走,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粗重的喘着气。
温白羽见他这个样子,好像他们从认识开始,子车就在不断的受伤,而且每次都是致命伤,没有人比他再惨了。
或许是因为子车是个愣头青的缘故,什么事情都不计后果,只要能完成,断胳膊断腿都在所不惜,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义/父卖命,到头来却是一个笑话。
子车晃了一下,突然一头栽在地上,温白羽喊了一声,赶紧把他扶起来。
子车摆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张帛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放在子车怀里染了一片血迹,所幸还看得出来痕迹。
温白羽拿起来,打着手电一看,竟然是古墓的地形图,这个图绝对不是子车画的,毕竟上次温白羽是见过了子车的绘画水平……
而且字迹很古老,用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想必是薛柏写的,上面绘制了非常详细的地形图。
温白羽看着这张图,他们刚从主墓室的暗门出来,再往前最大的墓室就是祭台。
万俟景侯说:“相柳是蛇,蛇都会找安全的地方享用食物,说不定会在这个墓室里。”
子车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说:“走吧。”
温白羽说:“你还行吗,要不你休息,我们去救他。”
子车摇头,说:“这个墓里除了相柳,还有其他豢/养的上古凶兽,我一个人留下来也是当饲料而已。”
他说的也对,大家在一起还能互相照应,于是三个人就往前追去。
地上都有血,然而到了祭台室的时候,血迹突然断了。
温白羽奇怪的看了一圈,说:“血呢?”
他说完,第一个念头是,不会被吞了吧?
不过因为照顾着子车的情绪,温白羽并没有说出来。
他们走进墓室,里面非常大,一眼望不到头,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旁边有许多木头架子,已经完全腐蚀了,有的散落在地上,掉了许多黑黝黝的丹丸。
温白羽说:“这些是不是长生不老的药?”
万俟景侯摇头,说:“如果他们真的有长生不老的药,墓主怎么还会死,死了让薛柏鞭尸?”
温白羽觉得说得对,或许这些是试验品或者残次品,他听说古代的丹药里含有大量的铅和汞,重金属元素全都超标,吃这东西等于自/杀,还是很痛苦的自/杀。
大家在墓室里找了一圈,血迹在墓室外面断了,并没有分支,温白羽又拿出帛书仔细的看了看,这地方没有暗门,绝对不可能突然消失。
就在这个时候……
“滴……答——”
温白羽的帛书上突然多了一滴血迹。
温白羽吓得一激灵,虽然这帛书上面已经被子车的血染红了一片,但是血迹已经干了,没有干的地方让温白羽小心的擦了,现在这一滴血,是鲜红的,还流淌着光泽。
“滴、答——”
又是一滴,温白羽顿时后背一紧,说:“上面……”
他一说话,三个人同时抬头,顿时和九颗头,十八只眼睛来了个对视。
只见巨大的相柳竟然像吸盘一样盘踞在他们的头顶,紧紧的盘在墓室的顶上,因为祭台的墓室太过于高大,他们进来的时候又被眼前的丹炉吸引,所以都没有发现高大的墓顶。
有血液从上面“滴答滴答”的掉下来,没有薛柏的影子。
子车顿时全身发/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手“砰砰砰”一连发了十几枪。
温白羽感觉子车都要疯了,枪声回荡在墓室里,发出一阵阵回音,子弹大多数打在相柳的头上,似乎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计算好了,相柳虽然躲开了几颗子弹,但是其他几颗避无可避,顿时一片血从墓顶落下来。
相柳的态度似乎很不对劲,被子车一打,似乎受了重伤。
万俟景侯说:“当心,退后。”
他说着,去拽温白羽,就听“轰隆——”一阵巨响,相柳竟然从墓顶掉了下来,砸在地上,顿时墓室里出现一个深深的大坑。
子车就站在他的旁边,手里握着军刀,眼睛通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突然身形一扑,猛地向挣扎的相柳扑过去。
温白羽喊了一声,说:“快阻止他,这小子不要命了!”
万俟景侯并没有动,说:“相柳受了重伤,他能应付的来。”
子车扑上去,军刀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相柳的皮太厚了,想盔甲一样,而且鳞片是层层叠起,一片罗列着一片,这样更不容易扎头。
相柳突然昂起脖子去咬子车,子车却不松手,似乎在比谁的动作快,就见他的手一剜,相柳探过去的头突然发出“嘶——”的猛叫,然后昂起来。
子车的军刀一下扎进相柳的鳞片里,指甲泛白,然后用/力往下一滑。
“嘶——”
一声巨大的鸣叫,相柳竟然被瞬间剖成了两半,九颗脑袋不断的摇晃着,然后轰然垂在地上,竟然就这么死了。
子车剖开他的肚子,眼睛呆呆的看着里面血呼啦的东西,然后突然松了一口,一下倒在地上。
温白羽忍着恶心走过去,探头看了看,似乎没有薛柏的影子,就算是吃掉了,相柳的消化系统也不可能这么神速,薛柏一定是逃走了。
子车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喘气,万俟景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子车抬起眼皮看着他。
万俟景侯说:“倒是有万俟家的作风。”
温白羽看出万俟景侯眼里赞许的目光,赶紧拽了拽万俟景侯,小声说:“你别教坏啊,他才十七,还没成年呢。”
子车从地上爬起来,温白羽说:“看起来你义/父是逃走了,而且逃走前还能把相柳打成重伤,应该不是简单的人。他会往哪里走?你能猜出来吗?”
他一说,就见子车的脸上竟然露/出很悲哀的神情,笑了一声,摇头说:“我猜不到,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完全不理解。”
温白羽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也是被人捡来养大,大叔和小叔对自己还挺好。
子车说着,突然一愣,随即快步往外走,说:“去殉/葬的地方看看。”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跟上去,子车虽然也是第一次下这个墓,但是学习能力很强,走了一遍之后就过目不忘了,步子完全没有停留,大步朝来的路走去。
温白羽轻声的问万俟景侯,说:“去殉/葬的墓干什么?”
万俟景侯说:“你记不记得那里有个空棺/材。”
温白羽睁大了眼睛,说:“本身是他的那口?”
万俟景侯点头,说:“他被相柳咬了,应该受了重伤,又和相柳搏斗,或许已经没得/救了。”
温白羽心脏一提,原来是要落叶归根吗。
他们走得很快,立刻就到了殉/葬的墓室,祭台已经破裂了,一地的碎石头,用来压棺/材盖子的笨重设备也被炸到了地上,所幸棺/材盖子还合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起尸的粽子又伏尸了。
他们走进去,就见最后一个棺/材竟然合着盖子,而且合得不严实,绝对不是他们走的时候那个样子。
子车愣了一下,立刻跑过去,将盖子一把推开,就见里面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的胳膊似乎断了,软塌塌的呈现很不自然的状态,脖子上、脸上、胸口,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子车喉/咙滑/动,眼泪“啪”的一下掉下来,颤巍巍的伸手进去,他的身/体冰凉,毫无脉搏。
子车深吸了一口气,用手遮住眼睛,似乎有些受不住打击,身/体摇晃了一下,轻轻的说:“死了……”
温白羽诧异的看着棺/材里的人,他的面相现在很柔和,稍显冷峻,完全没有翻/脸无情的阴狠,脸色苍白,上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却无比的安详。
子车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像看到了什么,伸手进棺/材里,从里面抽/出一张像是布的东西。
是一张血/书,字迹还没有干透,上面很乱,一边写的时候,估计还有血滴在上面,糊了一片。
子车亲启:
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并不想给你解答这些疑问。我只想告诉你,十七年,义/父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着你的时候,义/父也想过放弃。但是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每每闭眼全是噩梦,在墓里的时候,我听着父亲和兄长活活闷死的声音,自己却活了下来,用手挖土,吃尸体充饥的日子,太难熬了。我从来不告诉你,因为怕自己心软,或许报仇,已经成为一个永远不老不死怪物的所有的支柱了,一旦放弃了报仇,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子车,义/父在你面前,只不过是个懦夫,你是好孩子,走吧。
密密麻麻的字迹,有的字看不清楚,子车捏着那封信,眼泪决堤一样涌/出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声。
温白羽实在看不过去,子车的样子实在太委屈了,其实也对,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应该在偷看校/花,还在为高/考而烦恼,而子车已经见识了生死。
子车摇摇头,说:“我没事。”
温白羽心想着,怎么可能没事,他的脸色发白,随时都像要晕倒一样。
温白羽说:“子车,咱们走吧,你义/父也算是落叶归根,你身/体里还有子弹,出去之后要穿过沙漠才能找到医院,你耽误不了时间。”
子车还是摇头,说:“我……只是想再看他一会儿。”
温白羽实在没有办法动/摇子车,看他隐忍着痛苦的样子,心里十分不舒服,那种感觉,似乎他能体会,看着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自己面前,了无生气的样子。
温白羽想着,眼睛竟然有些酸,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说:“怎么了?”
温白羽也觉得莫名其妙,说:“我不知道……”
万俟景侯抬头看了看棺/材里的薛柏,突然皱了一下眉,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过去,伸手进棺/材,然后按了按薛柏的脖颈,似乎在检/查脉搏,然后托起薛柏骨折的胳膊,把西服袖子一下撩/起来,上面有个血粼粼的印记,两个血粼粼的窟窿,窟窿还有些反黑,是相柳咬中的地方。
万俟景侯突然说:“把他背上,咱们现在走,他中了相柳的毒,现在没死,再慢点就死透了。”
子车震/惊的睁大眼睛,立刻扑上去,将棺/材里的薛柏拽出来,背在背上,薛柏一动还在流/血,血水顺着子车的脖颈留下来,滴在地上。
“咔……”
“咔咔……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声音轻微的响了两次。
“嘭!”的一声,紧跟着又是“嘭!”的一声,最顶头的连个棺/材的盖子突然飞了起来,是之前起尸的两个棺/材。
看起来这应该是薛柏的父亲和大哥,只不过到底是不是只有薛柏知道了。
那两个干尸嘴里“咯咯”叫着,从棺/材里爬出来,两个大窟窿的眼睛幽幽的看着他们。
子车愣了一下,背着薛柏往后退,薛柏的身形高大,足足比子车高出一头还多,子车也受了伤,背着他十分费劲。
温白羽说:“又……又起尸了……”
万俟景侯说:“应该是薛柏的血气太足了,粽子闻到血气就会起尸。”
温白羽说:“那他们会攻击薛柏吗?薛柏可是他们的亲人。”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似乎在笑温白羽的天真,说:“他们都不记得自己是谁,怎么可能记得薛柏是谁。”
万俟景侯说完,脸上出现一股异样的神色,这句话其实是他感同身受的,在深深的封土之下,几千年的寂静,他们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记得了。
万俟景侯侧头对子车说:“你先走,我们垫后。”
子车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薛柏还在流/血,血气会刺/激粽子,这并不是好事,他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
子车当即背着薛柏冲出了墓室。
两个粽子见子车要走,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张着手冲过去,似乎真的想要扑子车背上的薛柏。
温白羽觉得非常不可意思,那可是他们的亲人,不过这些粽子一点儿意识也没有。
万俟景侯手里有枪,“嘭”的放了一枪,打在粽子的脚前,粽子似乎觉得畏惧,往后缩了缩,并没有继续再追着子车往前走。
万俟景侯抓/住温白羽,一边放枪一边往后退,说:“走。”
温白羽点了点头,跟着万俟景侯往后退,就在他们要退出墓室的时候,两个粽子突然动了,往前疾走几步,一个去扑万俟景侯,一个去扑温白羽。
万俟景侯向后一翻,借力将粽子一下踹出去,“嘭”的一声砸在墓墙上,粽子磕的头晕眼花,从地上又爬起来,嘴里“咯咯”大吼着冲过来。
万俟景侯踹飞粽子,想去帮温白羽,只不过那粽子竟然又扑了上来,万俟景侯发出“啧”的一声,显然非常不耐烦,突然纵身跃起,踏了一下侧面的墓墙,借力跃起更高,粽子扑过来的时候,正好双脚一踏,压住粽子的双肩,然后下盘用/力,就听“咔……嚓……”一声响,粽子“嘭”的跪倒在地上,被万俟景侯压得站不起来了。
温白羽见万俟景侯的动作那叫一个帅气,粽子跪下来就站不起来了,顿时就看呆了,身后的粽子不敢攻击万俟景侯,顿时找软的捏,立刻扑上去咬温白羽。
温白羽被粽子抓/住胳膊,粽子探着一张干枯的脸,就凑过来要咬他。
温白羽恶心的要死,万俟景侯一抬头,就看到温白羽正在和粽子近身肉/搏。
温白羽仰躺在地上,用腿踹着那粽子,让他离自己远一点,手腕被粽子攥着,已经勒住一个青印。
“白羽。”
万俟景侯立刻想拔身跃起,但是跪在地上的粽子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竟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万俟景侯的脚腕,好像在做最后的挣扎。
只是这么一停顿,粽子的大脸已经拼命的探过来,温白羽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胃里直冒酸水,觉得那股刺鼻的味道正在腐蚀着自己的呼吸道……
温白羽一头的冷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胸腔里涨满了,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四处乱窜着,眼睛渐渐变成红宝石的颜色,脑子反应不过来,但是动作比想的快。
粽子抓/住温白羽的手,越缩越紧,就在这个时候,粽子突然发出“咯咯”的大吼声,抓/住温白羽的手突然着起火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温白羽的手腕,正飘着一圈火焰,把粽子的手给灼烧了。
粽子的手顿时变得一片漆黑,两个大窟窿的眼睛和温白羽一对视,立刻恐惧的一缩,然后逃命的跑开了。
万俟景侯踹开粽子,跑到温白羽身边,对方眼珠子还是血红色的,手腕上的火焰逐渐的减淡,渐渐消失。
万俟景侯一把接住他,温白羽的身/体很烫,还有些失神,被万俟景侯冰凉的手一摸,舒服的嘟囔了一声,一下就睡着了。
万俟景侯检/查了一下温白羽,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身/体还是有些烫,立刻把昏迷的温白羽背起来,然后大步往通道外面走。
温白羽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喊:“抓紧绳子,我拉你们上来!”
这声音特别耳熟,还有点稚/嫩,是奚迟?
温白羽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在天上飘,不由得动了一下,他一动,万俟景侯就发现了,说:“白羽?醒了?”
温白羽揉了揉眼睛,说:“嗯……我怎么在飘?”
他说着,仔细一看,自己竟然还在墓道中,只不过墓道的顶上打了一个孔,有绳子垂下来,万俟景侯的腰上系着绳子,背着他,正一点点往上。
怪不得在飘。
他一动,上面拉着就吃力,奚迟探出头来,在上面喊着:“你们俩别饥/渴的做和谐运/动,等我把你们拉上来再说!”
温白羽:“……”
很快两个人就被拉了上去,上面的人竟然还挺多,奚迟钟简都在,鹏子沈林,还有仍然昏迷中吕老大,没有少人,但是都受了伤。
子车也在,还有浑身是血的薛柏。
这里面只有薛柏受伤最重。
万俟景侯说:“先给他打一针抗毒血清。”
温白羽说:“抗毒血清对相柳的毒素有用吗?”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死马当活马医。”
他一说,子车的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温白羽轻轻踹了万俟景侯一脚,这个人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因为有伤员,大家手忙脚乱的开始救治薛柏,先打了一针血清,然后给他止血。
剩下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他们必须要走出这片森林和沙漠,才能去医院。
进入森林的时候,天色就黑下来了,众人开始扎帐篷,这么危险的地方,晚上是不能走的,就算一路上都有记号也不能冒险往前走。
子车坐在薛柏旁边,他仍然昏迷,骨折的胳膊已经处理固定过,薛柏冰凉的身/体渐渐有血温度,血清还是管些用的,但是对方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而且出气多进气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大家都在帐篷外面,围着火堆讲这次的经历,一边烧火做饭,一边侃侃而谈,都是惊心动魄的,鹏子和沈林摸了两件珠宝,已经美坏了,吕老大醒了很郁闷,因为他全程都是醒来吓死过去,醒来又吓死过去,所以根本没有摸/到宝贝,连个毛都没有。
因为这是出了古墓的第一顿饭,大家决定吃的奢侈一点,就开了好多/肉罐头来煮,温白羽盛了一份肉很多的,想拿进去给子车,子车一直在帐篷里面照顾伤员。
温白羽端着碗,刚撩/开帐篷,然后又轻轻放下来了,退回来,坐在万俟景侯身边。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
温白羽脸上有些不自然,挠了挠下吧,说:“呃……我还是一会儿再进去吧,薛柏好像醒了。”
万俟景侯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再问。
子车坐在薛柏旁边,望着帐篷顶,似乎在发呆,眼神有些麻木,他的一只手抓着薛柏的手,感受着薛柏的手从冰凉到温热,仿佛奇迹一样。
子车盯着帐篷顶看了很久,他还记得小时候,刚刚懂事的时候,薛柏经常把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给他讲故事,那时候的薛柏很温柔。
后来子车渐渐大了,薛柏就再没有正眼看过他,找师傅来训练他,培养他,教他一些活下去的办法。
开始的时候子车会哭,他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为了训练而活下去,但是他一哭,薛柏就会冷眼看着他,冷笑着告诉他,他不喜欢只会哭的孩子。
子车从那之后就不敢再哭了,义/父不喜欢他,这样想起来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
后来子车发现,只要他完成任务,义/父会变得很温柔,夸他是好孩子、乖孩子,会露/出笑容,会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那种怪异的感情不断的在子车的心脏里滋生,开始发芽,漫无目的的生长。
他变得不计生死,如果他受伤了,义/父指不定会露/出关心的目光,那样就更好了……
子车想着,嘴角有些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眼角开始发湿,慢慢的有眼泪溢出来,顺着他扬起的脸往下滑。
子车还在发呆,突然他的手动了一下,是薛柏动了。
子车震/惊的下头去,眼睛和鼻头还红着,脸上还都是眼泪,他只是想偷偷哭一会儿,反正这里没有人,没想到薛柏就醒了。
薛柏吃力的张/开眼睛,看着子车,声音沙哑的厉害,说:“哭什么?好孩子……”
子车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薛柏又张了张嘴,后半天才说:“别哭……”
子车赶紧伸手擦点眼泪,他只是因为没人才发/泄一下自己的感受,没想到被薛柏看见了,薛柏并不喜欢看他哭的样子,子车有些紧张,把脸都擦红了。
薛柏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很虚弱。
薛柏抬了抬手,确切的说是抬了抬手指,示意子车附耳过来。
子车知道他刚醒,说话很吃力,立刻低下头去,只不过还没有侧过耳朵,薛柏的嘴唇已经划过了子车的双/唇。
子车顿时一愣,后退了一步,吃惊的看着薛柏。
薛柏真是露/出削弱的微笑,说:“我在棺/材里……想了很多……只是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
子车苍白的脸上有些发红,似乎像做了什么决定,突然俯下/身去,亲在薛柏的嘴唇上,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纯洁的亲/吻……
温白羽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脸红耳赤的。
薛柏只醒了一会儿,又昏迷了过去,而且随着时间的拖延,似乎身/体又冰凉了下来,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
他们冲出沙漠的时候,子车也晕倒了,毕竟他也有伤,大家把两个人送到医院去,正好也都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子车胸口子弹取出来很费劲,但是所幸没什么生命危险了,手术也很成功,当天夜里就醒来了。
他一醒来,眼神就透露着惊慌,温白羽说:“你先休息吧,薛柏还在抢救,一定没事的。”
子车没说话,点头都费劲,很快就睡过去了。
薛柏抢救了一整天,第二天凌晨才推出了手术室,病情还十分不稳定,蛇毒很霸道,而且医治不及时,能不能挺过来就是听天由命。
子车一天就下了病床,他的恢复非常快,心里也着急,守在薛柏的病床前,看着薛柏苍白的脸色,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在别人都走了的时候,亲一下薛柏的嘴唇。
直到第四天,医生都已经束手无策了,薛柏身上多处骨折,还有内伤,骨折扎伤了内脏,还中了蛇毒,或许一辈子都醒不了了,植物人已经是比较理想的结果。
温白羽看见子车一直坐在旁边,怕他身/体吃不消,说:“你休息吧,我来看一会儿。”
子车摇头,说:“我怕他醒来的时候看不到我,这种感觉你了解吗?”
温白羽顿时被他问住了,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子车的无助和绝望,他也似曾相识,但是要他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温白羽最后只能叹口气,他走出了病房,万俟景侯在外面,说:“怎么样?”
温白羽摇头,说:“还没醒呢。”
说完了,又问:“第三个青铜盒子打开了吗?”
万俟景侯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手掌大小,是已经拼接起来的三段青铜摆件,组成了一个烛九阴。
温白羽拿在手里捣鼓了几下,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奥秘?能救唐子吗?”
万俟景侯摇头,说:“我看不出什么。”
温白羽叹气说:“既然薛柏一直在找这个东西,很有可能薛柏知道这东西怎么用,而且他是从墓里爬出来的,却是个大活人,还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长生的秘术,但是说这些都没用,薛柏现在还在昏迷,一点儿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怕里面的子车听见,说:“医生说,薛柏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青铜烛龙如有所思。
两个人坐在病房外面的楼道里,从中午坐到下午开饭,病房里仍然静悄悄的,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就去医院的食堂吃饭去了。
天色昏暗下来,子车给薛柏打了一盆水,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着身/体,然后又给薛柏按/摩着,医生说了,薛柏一直在昏迷,自己不能动,必须要保持肌肉,不然就算以后醒来,也成残废了。
子车正给他按着胳膊,突然薛柏的手指动了一下,子车吓了一跳,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薛柏。
只是动了一下,然后半个小时就没有反应了,子车渐渐从狂喜之中摆脱出来,慢慢坐下来。
这个时候薛柏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子车突然站起来,死死盯着床/上的薛柏,只见他眼皮颤/动,过了很长时间,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子车紧张的屏住呼吸,那人睁开眼睛,眯了眯眼,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把目光盯在子车身上。
子车心中狂喜,声音都在发/颤,说:“义/父?”
薛柏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他,然后似乎在想什么,最后用怀疑的语气吐出了两个字,“子车?”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从食堂回来,就见到奚迟走过来,说:“嘿,告诉你们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呀?”
温白羽:“……”
温白羽掐了掐奚迟的嫩/脸蛋,说:“你怎么学会卖关子了。”
奚迟揉/着自己的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晃着腿,看起来很悠闲,说:“算了,我先告诉你好消息……薛柏醒了。”
“真的?!”
温白羽一下蹦起来,就要往病房里冲。
奚迟拉住他,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说:“第二个是坏消息……薛柏虽然醒了,但是他失忆了。”
温白羽愣了一秒,然后整个楼道都是他的吼叫/声,“卧/槽!”
温白羽见走过去的护/士用很嫌弃的目光看着他,顿时捂了捂嘴,发现自己太激动了。
不过这不赖自己啊,温白羽想着,这好比一个到嘴的鸭子,一个人告诉你鸭字煮好了,然后第二句告诉,但是熟鸭子它飞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
三个青铜盒子的秘密,到底里面的青铜烛龙该怎么用,或许这世上只有薛柏知道了,但是他失忆了!
温白羽一口老血不上不下,要被自己噎死了。
万俟景侯则是说:“进去看看。”
奚迟耸了耸肩膀,让他们进去,自己就没有跟进去。
温白羽抱着一线希望,或许是老谋深算的薛柏又在打什么计划。
走进去之后,温白羽都不知道自己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只见薛柏确实醒了,而且非常虚弱,正靠在床/上,右手绑着石膏,左手打着吊瓶,他目前只能吃流食,而且要少食多餐,医生说了,最好喝米汤,这样也有营养,但是不能要一粒米,只能喝汤。
现在的情况子车也不能去熬粥,只好让奚迟帮他买一碗粥来,奚迟就“奴/役”着钟简去了,中间很快回来了。
把粥递给子车,子车打开盖子,用勺子撇开米,撑了一勺,吹得温度正好,再喂给薛柏。
薛柏自始至终皱着眉头,抿着双/唇,似乎在思考什么,似乎在想什么,但是始终没想起来。
子车没有说话,只是偶尔问问他烫不烫,还吃不吃。
温白羽顿时有些绝望,看薛柏这样子,似乎不是装的。
奚迟笑着说:“哎,看起来薛柏还是蛮喜欢子车的吗。”
温白羽说:“你怎么知道的?”
奚迟说:“刚才医生来看过了,说薛柏是因为受了强烈的刺/激,所以暂时性的遗忘,就是把自己不想想起来,全都封闭起来了,他只记得子车,你说呢,他喜不喜欢子车?”
他说着,又说:“我本身觉得这个薛柏能不老不死,可以找到给钟简复活的办法,不过可惜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白羽叹气说:“那你还笑得出来。”
奚迟挑眉说:“天无绝人之路嘛,再想办法了。”
他说着,正好钟简从病房里退出来,说:“吊瓶没液了,我去叫护/士。”
钟简很快叫了护/士就回来了,奚迟跳起来,拍了拍椅子,让钟简坐,病房外面就三个椅子,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一人坐了一个,只剩下一个。
钟简摇手说:“你坐吧,我不累。”
奚迟揪着他袖子晃,说:“椅子太硌人,你坐,你抱着我!”
钟简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一声,奚迟仍然揪着他袖子晃,似乎撒娇一样。
钟简只好坐下来,然后奚迟快速的就爬上他的腿去,一下坐下来,窝在他怀里,然后突然抬头,在钟简嘴唇上亲了一下,搞偷袭似的。
钟简虽然不好意思,却搂住奚迟,怕他掉下去。
温白羽:“……”
温白羽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万俟景侯,说:“我怎么觉得钟简像是在养孩子啊……”
奚迟耳朵很尖,冲温白羽“呸”了一声,吐吐舌/头,说:“你肯定嫉妒我年轻。”
温白羽心说,我还嫉妒你年轻?你是幼/齿吧,好几千岁了,长得跟十五六似的,自己这样才像个大老/爷们!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有人甘之如饴。”
温白羽实在看不过去这俩人亲/亲我我,钟简是宠奚迟宠到天上去了,不管钟简脸皮是不是薄,只要奚迟和他撒娇,钟简必然就投降了,看的温白羽直起鸡皮疙瘩。
用钟简的话说,就是奚迟这辈子受苦太多了,他怎么忍心让奚迟不高兴,奚迟有任何一点不高兴,他都会心疼。
这句话让万俟景侯竟然有些感同身受,不禁多看了钟简一眼。
等了好久,温白羽就和万俟景侯进了病房,温白羽始终不死心,想问问薛柏。
薛柏已经重新躺回到病床/上,换了新的吊瓶,看起来要打三个小时。
子车在一边照顾他,他们两个人几乎不怎么说话,子车本身就是话少的人。
温白羽走进去,把青铜烛龙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说:“这个东西,你记得吗?”
薛柏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就摇头,说:“不记得。”
温白羽特别失望,说:“你好好再想想,这个东西你很重视的,怎么可能不记得,为了他你都对子车开/枪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
他说着,薛柏突然皱眉,然后看向子车,说:“我……我对你开过枪?”
子车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有,是他记错了。”
温白羽顿时投降了,薛柏什么也不记得,问他烛龙,不知道是什么,火精也不知道是什么,问他为什么不老不死,薛柏就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温白羽才是病人……
温白羽说:“他果然全都不记得了,看起来烛龙的部分,也是不想记起来的部分。”
万俟景侯说:“这是他的自我保护,你还记得那封血/书吗,薛柏说自己闭上眼睛就是往事,如果他不忘记,或许过不了自己这关。有的时候,有人费劲千辛万苦去寻找记忆,而有的人忘了是一种福/分。”
温白羽说:“怎么办,薛柏是福/分了,还能和子车在一起,但是咱们费劲的从墓里带出来这个青铜盒子,到底怎么用才能救唐子?这怎么看都是个青铜摆件啊。”
万俟景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总有办法,薛柏的情况稳定了,咱们先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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