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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眸氤氲,长长的睫毛扑闪,苏沐裹紧单薄的衣衫,靠在床沿偏着头看我,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他扁了扁嘴,很是委屈道:“阿萝,你又踹我下床。”
我目光凶狠,瞪他:“苏沐,你还有完没完?”
他将衣衫裹得更紧,稍稍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只是想睡觉而已。”
我打着呵欠:“想睡就睡吧,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
苏沐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点:“阿萝,这床挺大的,睡两个人没问题。”
我一把推开他,淡定道:“滚开,睡自己床上去。”
月光如水般流泻而入,薄薄地笼在房内物什上,朦胧而美好,若袅袅青烟,若轻柔白纱。
苏沐也被这美好的月光笼罩其中,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见他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流落其上的月光也随之轻轻跳跃,侧脸曲线柔和,肌肤莹润如美玉,唇角微抿含着几分隐忍之意,更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鼻腔发热,我视线偏转,不再看他,催促道:“还不快去睡?”这么个妖孽放在身边,我这是要作死吗?
苏沐轻轻扯住被角,轻声道:“阿萝,只有一张床。”
我又打了个呵欠,好困,不耐烦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为庐兮地为床,你看地上那么大一块地方,随你躺着睡侧着睡趴着睡站着睡都没有问题。”
苏沐将被角攥在手中,垂眼小声道:“可是这张床还有被子都是我借来。”
我横眼看他,沉声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不提我还不生气,本来我去邻家借东西,结果那些大婶大娘愣是视我为无物,我郁闷地返回,心想难道是此地民风不淳朴。这时,苏沐来了,他才刚一开口,众女性“哗啦”一声全围过来,一盏茶时间不到,所有生活所需物什尽皆齐备。我当场呆立。
苏沐瑟缩一下,不做声了。
我戳了戳他那张俊脸,没好气道:“你该睡哪去睡哪去,再来打扰本姑娘睡觉,小心我揍你。”
苏沐微抬眼皮看我:“阿萝,我怎么说也是伤员。”
我翻身不看他,裹紧被子:“伤员更好,躺在下面多接地气,非常利于身体恢复。”说起苏沐受伤一事,我倒有些疑惑。从高高的悬崖摔下,受了不轻的内外伤,竟然五日内就能重新活蹦乱跳,这恢复简直神速。莫不是我最近医术高明许多,还是崖底的野生草药纯天然无污染敷一次顶一个疗程?
苏沐仍在背后哼哼唧唧:“阿萝,我要睡床上。”
我看都不看他:“没门。”
苏沐声线中带了鼻音:“阿萝,你好绝情。”
我冲他摆摆手,呵欠连连:“你不困的话出去散步赏个月也不错,反正我要睡了。再来打扰我可真不客气了。”
窸窣响动,轻微塌陷的床沿慢慢恢复原来的高度。我眼角余光瞥过,只见苏沐像个被虐待的小媳妇似的在床尾坐下,靠着床柱轻轻阖上眼睛。
我心中略有不忍,但转念又想到,只有一张床难不成让他和我睡在一起?这万万不能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够我郁闷的,若是再让他躺上床,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以后怎么嫁给六师兄?
而且只是一晚嘛,明天让苏沐顶着那张脸再借一张算了。话说当时他怎么就借了一张床呢?这是苏沐考虑失误,所以不得不委屈他睡地上。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自己睡地上,不过思及苏沐屡屡陷害我,我没打他个半身不遂已很够意思,再让我像圣母般对他好,一时半会还做不到。何况苏妖孽演技那么好,谁知道现在的他究竟是虚情还是假意。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对苏沐这种妖孽。我已先后于上阳谷和江湖中栽在他手中两次,再一再二不再三,可不要长点教训。
这样想着,我也就释然了,在床上躺个舒服的姿势,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月光皎洁,四下静谧,唯有低低的呻\\吟声传入耳中。而我正是被这呻\\吟声吵醒,处于陌生地方,周围皆是陌生人,我心下难免警惕,所以睡得并不沉。
月光自破了大半的窗棂照进,床前明晃晃。我循声看去,只见苏沐倚在床尾处,身子蜷缩成一团,头低垂,额发散落遮住形容。而呻\\吟声正是从他那里传来。
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爬至床尾,我戳了戳他,轻声道:“苏沐,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苏沐呻\吟不止,没有反应。
我再靠近点,瞪着眼打量他:“苏沐,你要是再敢玩我,我可真揍你了。”
苏沐动了动,却是将身子蜷得更紧。
我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推他,刚触及他的身子,便暗道不好。他浑身滚烫,烧得厉害。两指切上他的脉搏,我细细诊断,接着又拨开他的额发,观看他的气色。
待诊断完毕,我一只手重重拍上额头,苏沐竟然没扛住,夜间着凉发了高烧。再加上他之前的伤未完全好利索,所以这一病倒是有些凶险。
你二大爷的,早知如此让你躺床,我睡地下好了。披衣下床,我揽着苏沐起身,欲扶他上床躺好。谁知他就要躺下之时,突然伸出双臂抱在我腰间,我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地扑倒脑门磕在苏沐头上,疼得我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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