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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让我走,而他自己却深陷囫囵,我又不是狼心狗肺,爷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拉扯大,我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
我直接绕到后面翻墙进去,梯子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我把它搭到我爷房间的窗户前,准备从那里爬进去。
我爷没在房间,屋里也没开灯,漆黑一片。我正要把腿迈进去,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密集的“滋滋”声,就好像垂死的动物在拼命地挣扎。紧接着,是我爷的声音:“我让你叫,我让你叫……啊!”
半晌,再也没了动静。
“爷!”我大叫一声,急忙从窗户跳进去,一个不留神,踩空了,直接从两米高的窗户上掉了下来,把脚给扭了。
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我摸索着把房间的灯打开,赶紧就往外跑。
我们这店面积不大,两个卧室,堂屋摆的都是花圈、纸人纸马什么的,我爷没在堂屋,那就只能是在我房间了。
我跛着脚跳过去,使劲推了一下,没推开。
我把垫桌角的砖头拿出来,直接把锁子给砸开了。
门开了,我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在他的身旁,躺着两个纸人,一个是他扎的那个,一个是我昨晚抱回来的那个。
“爷,爷……”我跳过去,拍打我爷的脸,一点反应也没有。
便在这时,我看到昨晚被我抱回来的那个纸人身子动了一下,这里没有风,肯定不是被吹动的,那就是,它自己动的?
我不敢再想下去,抱着我爷,连忙将他往外拖。眼看着就要拖出来了,那纸人又动了一下,这一次的幅度很大,直接就到了我爷跟前,像是追着我爷。
我爷是我的精神支柱,他倒了,我就得做他的支柱。
当下,我也顾不得害怕不害怕的,直接提起那桶剩饭,往那纸人身上一倒。按理说,这么一大桶饭倒上去,那纸人还不得给压扁了,可事实却是,那纸人还直挺挺地躺着。突然,纸人一阵抖动,身上的饭全都被抖下来了。
我急的都快哭了:“爷,你这法子不管用啊,什么剩饭辟邪,都是骗人的,你快醒醒啊……”
我爷呢喃了一声,终于睁开眼睛,看到我,一骨碌坐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滚球,我不是叫你不要回来吗,你咋不听?”
见我爷醒来,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咽回肚子里,我硬噎着说:“我放心不下你。”
我爷哀叹一声,看到被我倒了一地的剩饭,以及那跟触电一样不断抖动的纸人,叫我赶紧把他拉起来。
“小凡,爷老了,不中用了,这女鬼恐怕是对付不了了,今晚她势必要索你的命。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你了,咱俩把魂换一下,让她把爷的魂带走吧。”
“爷,你走了,以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咋办?”一想到我爷就要离开我了,鼻子不由得一阵发酸,眼眶也湿润了。
我握着爷的手,问他咋被那女鬼缠上的?
鬼物也是通人性的,不可能随便就缠人,要不然这世界还不乱套了。
我爷哀叹一声,却还是不肯说。
便在这时,空灵处响起一个女人阴森森的声音:“死老头,怎么,敢做不敢当啊,怕你孙子笑话你?你不敢说,那就由我说好了。”
我爷顿时叫起来:“你、你别乱说。你缠着我孙子,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现在我把我命给你,求你放过我孙子……”
“求我?哈哈,晚了。”
我爷一听这话,顿时急红了眼,跑过去把那半块砸门的砖头捡起来,对着自己的脑袋猛地拍了下去。
顿时,一股鲜血自我爷的脑袋上流下来,爬满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我爷顶着一头的鲜血,样子变得十分狰狞,跑到他扎的那个纸人跟前,将头低下。鲜血顺着他的脑袋滴到纸人身上,一滴、两滴、三滴……
令我吃惊的是,鲜血滴到纸人身上,竟然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像是被纸人“吸”进肚子里一样。
那个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听着有些胆怯:“你竟然用这种法子对付我,陈十三,你好狠的心!”
那女鬼竟然知道我爷以前的名字!自从我们搬到北方这个小镇上之后,我爷就改了名字,叫陈友,陈十三是他年轻时候的名字。
这说明,那女鬼很早就认识我爷了。
我爷定下的那个规矩,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女鬼?
我正胡乱地想着,突听我爷一声大喝:“起!”
只见那彩色的纸人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一般,“哗”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爷向前走两步,那纸人也向前走两步,我爷动动左手,那纸人也跟着动动左手。
只见我爷转身对着那被我抱回来的纸人,我爷扎的纸人也跟着面向那个白色的纸人,然后,我爷做了个抓和提的动作,那彩色的纸人就将白色的纸人给提了起来。
女鬼惊恐地大叫:“你这样会损了我的魂魄的,就不怕伤了你的种吗?”
我惊的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爷却像没听见一般,直接做了个撕扯的动作,那彩色的纸人便也跟着撕扯,将那白色的纸人给撕成了两半。
“啊!你……好好好,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陈十三,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声音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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