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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宁长公主是恒帝早逝的宫妃所出,与永帝并非同母,原本在帝宫中默默无闻,与永帝称不上有什么感情。
但永帝登基前后,恒帝的骨肉死的死,贬的贬,打发走的也都远远的,皇城宗室近支里,只剩下这位年纪比恒帝稍小一些的公主,不知怎么得,就得了永帝的青睐,成为他兄友妹恭的对象,不只封了长公主,还提拔了她丈夫一家。
如今,咸宁长公主的驸马楼清远已经封了泰国公,在内阁行走,与安烈侯颜缄一般受永帝重用。
咸宁长公主开的hua宴,指名道姓要让颜筝出席,安烈侯夫人廖氏是没有资格拒绝的,甚至都不可能以病推辞,否则便是不敬,廖氏虽然在皇城的贵夫人中颇有脸面,可也还没有到可以连长公主的面子也不卖的地步。
但颜筝想,廖氏心里到底还是不乐意她在人前出现的,否则怎么会在hua宴的前一天才让人来知会她?
须知,咸宁长公主在皇城的贵妇人中乃是头一等的尊贵,她开的hua宴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去赴的,多少名门贵女想要借这个机会在长公主面前露露脸,若是能得到她青眼,将来不说别的,亲事上多少也能有些助益。
是以,谁人赴宴之前不是准备充足?该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甚至长公主若心血来潮想听贵女们吟个诗诵个词,总也要在心里先排演一遍才好的。
明日hua宴,廖氏今日才着人来说,可见这位对自己的心思。
颜筝细细咀嚼着来的这位宋嬷嬷话里话外的意思,忽然露出个明媚的笑容来,但语气却极是冷淡“咸宁长公主既然要瞧瞧我的稀奇,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宋嬷嬷去回夫人吧,筝儿明日定不会丢了安烈侯府的脸面。”
她将那“稀奇”两字咬得极深,听起来颇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宋嬷嬷心里一惊,咸宁长公主的原话里当然没说这些,这两个字不过是她为了要给二小姐一个下马威,才下的眼药。
她在廖夫人身边多年,见多识广,原本想着若是心气高傲的姑娘,哪个肯被上位者当成玩意儿似的看待?便是委委屈屈地去赴宴了,到时候心里别扭,做出来的事体便常不大上台面。
她晓得廖夫人的心结,便想着借机打压下这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二小姐,反正廖夫人也不曾诞育女儿,也不怕被这位二小姐带累了名声。
谁料到这位二小姐却像是猜透了她心思一般,但拣了她这两个字来说事。
宋嬷嬷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有着隐隐的不安,她略带几分尴尬地干咳两声“二小姐既在忙,那老奴便去回夫人话了。”
颜筝望着宋嬷嬷仓皇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
被厚厚积雪覆盖的石板路露出天青色的路脊,她一时失了看雪的兴致,便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往斗篷里缩了缩身子,往屋子里头走,刚踏进门,忽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冲着荇草招了招手“别扫了,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荇草不敢怠慢,丢下扫帚,小跑步跟了进去。
颜筝接过乔木递过来的暖茶,轻轻地啜了一口,抬头问道“听说你老子是二门上的总管事?你母亲也是婆子里有头脸的?”
荇草一呆,随即笑了起来“有头脸不敢当,我家在侯府时日久,从我爷爷辈起就给老侯爷当差,侯爷念旧,所以对我爹多有提拔,如今在二门上当着管事没错,我娘原在故去的老夫人身边当差,现下则管着大厨房。”
二门上管着府里主子们的进出,厨房则是油水最多的地方。
颜筝轻轻“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你在家时可曾听说过咸宁长公主府的事?”
她想了想“譬如,她家有几口人,她平素可有什么喜好之类的。你知道的,我初来乍到,对这些都不大懂,也没个人教我,若是明日去了长公主府上出了丑,恐怕日后就再也没什么人肯给我下帖子了,你们既是我的丫头,我x子不好过,你们也……”
她没有将话说全,荇草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荇草的爹娘费了劲将她送到了秀春园,贪图的可不只是一等丫头的月例银子,而是这份体面。
为了这份体面,他们将女儿送了进来,哪怕日子过得再苦,也不会轻易再想法子将她接出去的。
所以,不论她乐意或者不乐意,她的荣辱前程都和二小姐的连接在了一起,若是二小姐能有个好归宿,说不定她将来也能由此有份造化,可若是二小姐过得不好,她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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