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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滔滔。
朝霞从天边升起,照得赤焰门楼披了金色,长脸男子坐在楼中,一言不发,等着慕容颜信步到了身前,这才低声道:
“慕容道友…可有什么想法?”
慕容颜随意落座,那张肥硕的脸上没有什么难堪的表情,反而很自在,轻声道:
“他一定有安排,你我在江边,要给点颜色叫你我看看。”
他似乎把是楼营阁当成了自家人,神通罩着,他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呵呵一笑,继续道:
“白子羽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家机缘只能靠戚览堰,至于赫连家那叔侄,也是畏他观榭而已,你看看拓跋赐,连多迈一步都不肯,赵宫的人眼下要下来了,不立威…到时又如何使唤?”
是楼营阁笑了笑,问道:
“若是如此…道友估计着是何手段?衡离衡星…不会来了罢?”
慕容颜抚须,笑道:
“怎么可能!”
是楼营阁见了他的模样,只悠悠一叹,答道:
“也是,到底是贵族大人的手段好!只用了个南下转世,便把事情办妥了…走了真君的门路,让太阳道统说不出话来,自家乱去。”
“我家的手段?”
慕容颜讽刺一笑,似乎大有隐情,只道:
“早时我家都不敢说,生怕耽误了事情,如今渐渐分明,已经无可挽回,与道友谈一谈,也未尝不可!”
“你说我家手段,那我问一问道友,这么多年太阳西落,衡祝损失过什么?当年诸紫府僵持,无故出去跑个衡祝嫡系…我家有这样大的本事?你莫要看人人都说慕容家的手段让太阳道统内里不和…”
“谁欲不和,未可知也!”
此言一出,是楼营阁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是联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有些语塞,迟疑了好一阵,这才掩饰道:
“道友此言差矣,衡离与衡星…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慕容颜哈哈一笑,答道:
“这是自然,衡祝上位不显,这事情算在谁头上都行。”
这话大不敬,暗指更高的某位,是楼营阁更接不住了,心中暗暗生寒:
‘这样一来…要么是衡祝那位的安排还更早,见了什么蛛丝马迹,知道玉真那位成道有望,也知道往后的麻烦,早早作准备…”
‘要么…就是天下大势将起,衡祝那位多年不显,上头某一位不愿衡祝道牵扯太深,横生变数,故意用来分离…’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衡祝几乎毫发无损,真正的损失,也不过一个成不了紫府的嫡系而已,杀一人以安一郡…’
他瞳孔微微一震:
‘衡离应当不知…可洛下一战衡星愿意前来,是否有察觉?心中可有计较…暗暗配合,不敢扯太深?’
两人都不愿多说,最终把话题扯回来,慕容颜低声道:
“会不会是迟步梓?”
提起这个名字,是楼营阁略微沉默,答道:
“我听说过他…青池的第一天才,如今也是大真人了,修炼速度极快,尤其是参紫仙槛,说渡就渡,似乎比卫悬因当年还要轻松。”
慕容颜神色微微一沉,道:
“并非不可能,迟步梓虽然明哲保身,可真要有什么利益,未必不能回来掺一手…只是…他有多大的本事?”
这燕国帝裔神色带笑道:
“你、我、信蠹,这就有三人,岸边近处还有骀悉,三位萨埵座,一位莲花座,哪怕大元光隐山不肯派人来,拓跋赐也不动身,又要几人能拿下?”
是楼营阁却皱眉,那双眼睛缓缓的望向南方,答道:
“这就来了。”
慕容颜同样抬头望去,便见清晨的江岸上白雪飘飘,却不再如往日一般在岸边停滞,而是推动道道寒风,越过江面而来。
宁婉手抱灵剑,立在凌厉的寒风之中,面无表情,而他的身后也有身影浮现,便见白水涛涛,乃是剑修豫水真人陈胤。
可慕容颜的目光很快地从两人面上划过,落在侧旁的金眸男子面上:
‘李周巍…’
“哗啦!”
头顶的真火迅速回收,长形拱桥、真火兵甲,通通化为真火,往是楼营阁掌心之中落去,皆如同幻境一般消失不见。
这男子金裳飘飘,与慕容颜一同立在空中,语气平淡:
“宁道友…这是?”
宁婉不待两人多说,二十八柄白旗已经飞扬而起,悬在天际,纷纷扬扬的白光,如同一柄柄从天而降的小剑,铺天盖地,笼罩而下。
一时间杀声动天,两边的修士、僧侣、魔修拼杀,慕容颜只嘿嘿一笑,双眼中涌起浓浓的杀意来:
“好!”
天地之间立刻色彩暗淡,种种暗色涌动,原本皎洁明亮的飞雪也显得苍白。
『佞无晨』!
这股神通如波涛般涌来,陈胤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神通游荡而去,二水相击,白色的府水神通却只够包容自身,在这波涛中如同礁石,巍峨不动。
李周巍那双金瞳静静看着,眉心的光彩早已凝聚,荟萃成一片亮莹莹的色彩,他早早知道慕容颜『佞无晨』的效果,故有提防,静静立在陈胤的府水神通之后,轻而易举稳住了神通!
“轰隆!”
『牝水』神通迅速扩散开来,整个天际仿佛染了墨色,使得好几道运转的神通一同停滞,却有一点炽烈的光彩,从乌云中脱出。
是楼营阁的金裳飞扬,那两只眼睛已经完全转化为明亮的赤红色,整片天际的云彩正在以他为中心迅速退开,呈现出灼灼的、浩瀚的火海。
“高家的『真火』之术!”
两人一出手,整片天际已经被分割为上下两份,泾渭分明,下方暗沉无光,上方真火熊熊,所有的飞雪顷刻之间蒸发为虚无,只余下二十八枚白色阵旗在火中勉力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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