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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人,都不说话了——可不是嘛,农村乡下家族势力之间的冲突群殴,打起来确确实实很凶很险,一失手就可能出人命。但,在冲突发生时参与者喊得再凶,动手再狠,绝大多数人心里其实都有数,拿刀能砍绝不捅,持锹能拍绝不砍……
打完了,也会一个个貌似轻松实则紧张忐忑,担心出大事,比如重伤,甚至人命。
到时候,那可就是坐牢甚至判死刑!
当然也不乏那些冲动起来不计后果,真闹出人命的凶徒,可那多半都是被逼急了眼,豁出去不过日子了,或者,是失手的。这类人大多数看似彪悍有种,实则愚蠢至极。
“咱们平时无论单个打架,还是群殴,只为了打出个声势,拼个气势,可陈瘸子呢?”李志忠摇摇头,道:“他不动则以,动,就是不声不响的要人命啊。我问你们,谁敢真去杀人?”
众人面面相觑,细思恐极。
如若真如李志忠分析得这样,那陈瘸子,还真他妈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妈的,他本来就不好惹。
“我摸不准陈瘸子的脉,所以当初和他儿子发生冲突后,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压制着你们这帮孩子,别冲动,不要去打,越打,结下的仇恨越深,到时候就更难解了。当然,我也有冲动,是因为我想尽快把事情解决,在陈瘸子出狱之前把房子盖起来,以后在各方面多照顾一下陈自默,且事成定局,陈瘸子出狱后,大家谈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都已经和解了不是?可谁曾想,他提前出狱了,那天打他的儿子,又刚巧被他撞见……”李志忠面露懊悔地拍着膝盖,道:“他儿子这些年过得苦,村里人都知道。这么多年陈瘸子又一直没见到过他儿子,得多想多心疼?所以,他那天看着儿子被人打,却没动手,还主动登门要和谈,我这心里就发毛了,越想越不踏实!一个又凶又狠,有杀人的胆量又有足够的聪慧和隐忍的度量,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和他比,咱们压根儿就不在一个档次。得,五万块钱,我认了,破财消灾!”
这番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李志忠有种喘气都匀称了的舒适感。而看着满屋子人的神情,他的心里也就愈发轻松——他知道,没人会再怪罪他,轻视他。
老李家,还是他说了算!
陈金说话算数,那天杨二柱找他把李志忠的决定说了,当即点头答应,找儿子把宅基地使用证要到手,紧接着,他抽出一天时间不上班,和李志忠,以及侯强、杨二柱两个中间人一起,当天就把宅基地使用证过户给了李志忠。
李志忠给的那五万块钱,存到了储蓄所。
当天晚上,李志忠做东,在家里摆酒设宴,请陈金、侯强、杨二柱喝酒叙旧,也算是两家就此和解。
李村长家里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时,陈自默独自坐在陈宅后院的堂屋里,盯着干爷爷留下来的紫檀木箱子看,怀念着干爷爷,一边像个神经病似的,絮絮叨叨地和干爷爷的灵位说话。
本来陈自默还抱着一丝希望,冯江因为惧怕并服从他,死缠着从父母那里要回那五千块钱,然后还给他。
那样,他就有理由再阻止宅基地卖给李志忠。
事实上,陈自默心里很清楚,这一线希望本身可能性就很小,所以他并不太失落。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有杨二柱、侯强一再的劝解,父亲摆事实讲道理,以及几次父亲身上突然迸发大量精纯本元,引动天地五行气场变化时,那种天地间无处不在根本无法躲避的莫名其妙能量波动,对他心理上的干扰影响,陈自默心里已经不再钻牛角尖——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时候,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最终又能怎样?
“爷爷,这件事儿是我对不住您,将来,我会给您专门修一座庙,让村里那些迷信的,以前经常讥讽、打趣您的老娘们儿、老太太们,逢年过节都去给您磕头烧香,供奉着您。”
“我会好好修行,将来找一个天赋资质比我爹都好的人,把您教我的术法传承下去,把《通玄经上卷》也传下去,我会说,这些都是您老传下来的术法,厉害着呢……”
……
清晨。
陈自默从打坐修行的深度睡眠中醒来,走出堂屋,就在后院里打了一趟拳,洗漱干净后,来到前院的厨房里,发现早饭已经做好,熬的小米粥,还有包子,鸡蛋,酱菜。
父亲不在。
饭桌上,用碗压着一个存折和一张纸,纸上写着几行字:“自默,饭凉了记得热热再吃,爹去上班了。这个存折,是昨天我收了李志忠的钱后,在乡储蓄所办的,五万块钱都存在了里面,留给你,爹一分都不要。你强叔的五千块钱,我已经还给他了。”
侯强的钱,已经还了?
陈自默急忙打开存着,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存款五万元。
那么,还侯强的五千块钱,父亲是从哪儿弄来的?又是从他老板,那个老朋友手里预支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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