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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昌果然带了谢宛新前去赴蒋方震的宴,谢道庸说起大道理来一套接着一套,可这些大道理在妻子女儿面前却统统失了效,他能一路车马劳顿地跑回镇江去找那个将近二十年不说话地哥哥,却不能说服女儿也跟着学点儿洋文,只能任由她在冯夫人的宠爱下越长越无法无天。
谢怀昌在晚膳之后将赴宴这件事告诉了谢宛新,还添油加醋地说了陈暨一通坏话,把宛新说的斗志昂扬,非要去挫一挫陈暨的锐气。她不仅没有穿洋装,还专门挑了一身老气横秋的旗装,穿了双花盆底的鞋子,打扮的满头珠翠。
谢怀昌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你今儿可是顶着澜姐的名头出去的,来这么一出,恐怕不太好吧……”
宛新站在马车前,拉拉领口又整整项链,摩拳擦掌道:“你怕什么,横竖真李逵还在府上住着呢,我这假李鬼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咱又不是刻意瞒着,挺好挺好。”
谢怀昌“嘶”地抽了一口冷气,围着宛新转了一圈,仍然有些担心:“你说……我俩不会把这婚事给搅黄了吧?”
宛新更加跃跃欲试:“搅黄了正好!搅黄了就撮合澜姐姐和那位蒋大少爷!”
谢怀昌看着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魔王,半晌没说出话来,反倒是宛新自己提裙上车,又从车里伸头催他:“犹豫什么?还不快走?”
他只好也跟着上车,徒劳地叮嘱了一句:“规矩些,莫要玩脱了。”
蒋方震在泰兴楼定了一个雅间,或许是怕婉澜自己一个女客尴尬,特意也带了一位女子过来,那姑娘年纪不轻,穿了一身剪裁时尚的洋装,显得果决又干练。
谢怀昌问了楼下小厮,带着宛新推门而入,看见这蒋方震右手边的这位女士,再想想自己身后的宛新,窘迫的恨不得将头扎到地底去。
蒋方震站起身,笑着离席过来迎接他:“宁隐!你来了,大小姐呢?”
谢怀昌还没来得及说话,宛新便从他身后转了出来,捏着手绢,细声细气地向蒋方震行了个万福:“阿澜见过大人,万福金安。”
蒋方震动作一顿,似乎是有些惊讶,仔细打量了宛新好几眼,才语带犹疑:“这位……是谢大小姐?”
谢怀昌抬手遮着脸,颇不好意思地对蒋方震道:“不是,这是我的堂妹宛新。”
蒋方震只一瞬就明白了谢怀昌的打算,忍不住大笑起来:“宁隐啊宁隐,你可真是……”他没有说下去,只笑着对宛新还礼:“新小姐,久闻大名。”
宛新见正主还没来,谢怀昌又已经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懒得装模作样,对蒋方震笑了一笑:“你听说过我?”
蒋方震那话只不过是客套之言,没想到她居然较真起来,噎了一下才道:“之前就听说谢大人的女儿聪明伶俐。”
宛新笑了一声,也不点破,只道:“装模做样。”
这四个字就足够蒋方震尴尬了,她也不管,转过去与那姑娘互相见了礼,盛气凌人地开口:“陈暨还没来?”
蒋方震与谢怀昌一同落座,回答道:“玉集工作之地距离此处有些距离,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来。”
宛新“嗯”了一声,又问道:“这位小姐是?”
“我只是来陪客,”那女子张口说话,声音温柔,虽然极力掩饰,却仍然能听出些许生硬:“我叫木沁芳。”
宛新听不出来,可谢怀昌却是立刻将目光投向蒋方震:“这位木小姐,是日本人?”
蒋方震点了点头:“沁芳小姐是驻华记者,与我和玉集都认识,原本怕只有一个女客,澜大小姐会尴尬,才特意请她作陪。”
谢怀昌又去叮嘱宛新:“陈谢两家可是世交,你今日差不多就行了,可千万别过分。”
宛新浑不在意地“嘁”了一声:“出主意的是你,到头来反悔害怕的也是你。”
蒋方震笑着插口:“放心,玉集还不至于和女子计较。”
谢怀昌对蒋方震苦笑一声:“我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方才忘记告诉你,百里,长姐昨日应了一位女友的邀,出门喝咖啡去了,今日才不得已缺席的。”
蒋方震却道:“原本只是想捉弄玉集一下,如今反倒是真好奇了,来日若有机会,一定要见上一面,还请宁隐代为引荐。”
谢怀昌急忙抱拳:“承蒙不弃,一定一定,昨日长姐还说待你闲时,她亲自做东还这一宴。”
他话音方落,门外便响起了小厮殷勤的招待声,一个深色的影子在门前顿了顿,似乎是给了小厮一些赏钱后,才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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