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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前去黄沙渊探查的所有人,都被面前正在发生的骇人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深不见底的幽渊,像是要活过来一样浅浅的蠕动着,数十丈宽的豁口以一种缓慢但是却无法阻挡的速度慢慢的开裂着,像是一头终于从沉睡中醒来的远古巨兽在懒散的打着哈欠。
作为这次的最高负责人,柳钟鸣面上一派冷凝沉静,瞧着脚下的深渊,以及属下回禀过来的消息,心里却是微微泛冷。他本意是想借着这难得的机会与三宗八门缓解一下紧张关系,最好是能成为真正的友宗,却哪料会变为如今这种惊险之景?而如若这里真的出了什么事,别说他这良苦用心了,恐怕柳芒宗这数万年来的根基,要塌毁在他的手中了……视线扫过脸色极为不好的各门各派前来的修者,柳钟鸣苦涩的一叹,竟是直接跃下了面前这深渊,众人回过神时,便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急速下降的身影,如同雄鹰归巢一般,隐隐的带出烈烈风声。
他跃了下去,跟着他的那几个弟子也跟着跳了下去,眨眼之间十数人的身影便被幽暗的深渊吞没。
还站在豁口边缘的众人,彼此看了看,各自别开了眼,将视线放到了脚下不断滑下细碎的石头与黄沙的石壁以及看不太远的幽渊,心里是既为这一代的柳芒宗宗主的大义而感动,另一方面又止不住的怨愤不已。黄沙渊在这西北群山之间安静了千万年,却在这个半中间关键紧急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谁能保证那近在十里之外的宝境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影响?
或许用会不会这个词还太轻巧,该用上的恐怕就是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世间万物,冥冥之中都有定数,自然之外为*,自然之内为天灾。
*尚且能避,天灾却是……避无可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情况也更加的危急起来。众人已经能感觉得到脚下的浅浅的震颤了,这样的情况,让他们不得不释放出护体灵气,然后稍稍退开一点,面色更为不好的盯着还没有人出来的深渊。
深渊的半中央,以身明义的柳钟鸣停在了一块翘出的石头之上,端正的俊脸之上凝重异常,他蹙着浓眉看着四周,最后将视线放在了凭着他返虚期的修为依旧看不到底的脚下渊底,越是看,心里的那丝庆幸就消失得越是彻底。向着跟随他下来的属下们传了一道音后,他便飞身向上。
而有些事情就像是要赶趟一般,在柳钟鸣还没来得及完全冲出这深渊之时,一股巨大的震动便从远处传来。他急忙运气身形如箭的冲了出来,在刚跃出豁口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大家一窝蜂的奔向了宝境所在的方向,而这个时候,远处的轰响之声再次传来。
跃上半空之中,在看清远处发生了什么之时,柳钟鸣目眦欲裂,和已经化为流光一般的众人一般,急速的赶了回去。远处,三个仿佛兄弟一般立在一起的山峰,正中间的那座,一侧山尖竟是斜倒下来。
转眼之间赶了回来的众人,合力将那已经坠落下来的巨石给艰难的从宝境洞口之上移开,心里都在祈祷着刚才那两股巨大的震颤没有真的影响到宝境的稳定。
外面艰险重重,宝境之内,也不再太平,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从那一瞬间的异象之后都变得不再正常起来,无论是里,还是外,该撕裂的安平的表象,到底还是会被以各种方式残忍的撕裂开来。
就像是此时,外界的天灾虽如大家所祈祷的一般没有即刻给宝境带来伤害,但*却是再也了不断。
“快走!是那群杀胚!我来阻挡,你们快走!快走啊!”
歇斯底里的吼声过后,随即就是一阵刀光剑影,哀嚎与狞笑相伴,一片青翠宁和的草原之间,铺开的尽是温热的鲜红,残肢断骸。
片刻之后,一切喧哗都结束了,天地间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如若不看地上,甚至是在碧草蓝天之间感受出所谓的宁和来。而一旦看到了这一片不大的草地上的景象,再冷酷的人都会偏过眼,——这里简直是成为了一个修罗场。
到了这不得不认命的时候,最后残存的那一人,看着以各种姿态躺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的同伴们,脏乱的脸上青白一片,眉宇之间笼罩的都是深深的绝望与悲恸。可在转眼看向周围之人时,眼神是如同猝了毒一般,他盯着围拢过来的几人,一字一字的发着临死前最为怨毒的诅咒:“人在做,天在看。大道之途,尔等虻蝇之徒,迟早——”
他的诅咒没能顺利的发完,一杆银枪穿心而过,肉|体被刺穿之时传出刺耳的钝响。那人全然不顾这种剧痛,闷哼一声将穿透身体的枪杆握住,最后的咒语随着鲜血噗噗的涌出:“迟早,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这句凄厉的诅咒说完,银枪的主人才手上一转,让那柄华丽的武器在人体内打了一个转,然后,在鲜血更为汹涌的喷涌而出之时,伴随出了一句散漫悠闲的应答:“哦,爷等着!”然后,手上再是一转,那人终于是忍受不了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握着枪杆的双手不甘的软了下来,还残留着怨毒的眼睛却是再没有闭上。
一道柔和的淡色白芒从那副还挂在银枪之上的躯体上溢出,像是海上腾起的一片薄雾,很薄很薄的那种,几乎与空气无异,这是修真者元身陨灭之时溃散的灵气,伴随着的是金丹之上修为的修真者法身的逸出,是金丹之下修为的修真者的魂飞魄灭。
那人是这个到底还是没能逃掉被覆灭的惨烈命运的倒霉小团队的领头者,一个元婴中期的杂修,在这个时候如若法身能逃过一劫,再幸运一点的话,完全可能在上百年之后重新来过。但是,这个人显然是不够幸运的,元身破灭之后连法身没能逃开被束缚的命运,仅在眨眼间被上方忽然飘起的一面三角形的红边白底黑纹的幡斾给吸收了个彻底,连一丝挣扎的时间都没有被留下。
而这般狠绝的手段,站在远处盘腿坐着的四个老者却只是因为之前那声太过于凄厉的哀嚎而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视线继续去讨论他们的伟业去了,全然不将自己的弟子这般残忍狠辣的行为当做一回事,甚至是默许了他们这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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