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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走到哪里,她连感叹这宫室如此之巨大的心思都无,已经吓得就差跟司琴一般哭起来,可就在这时,宫室里呜咽声全都戛然而止,柳瑶华吓得再也不敢迈动一步。微风吹拂野草,悉悉索索,好像那一丛丛一人多高的野草后藏着什么可怖鬼怪,真正的草木皆兵。
断断续续,似乎前头有什么人在说话,柳瑶华越发不敢动一下,风吹过,那声音越发大起来。
“嗯……啊……”
似乎有女子的低叫,还有……还有男人?
柳瑶华慌忙捂住嘴,生怕自己一声惊呼招来的便是杀身之祸。
后宫怎会有男子?再者夜已深,宫门早已落锁,连侍卫都不可能四处走动。
柳瑶华前世又不是什么冰清玉女,猪跑也看过,猪肉也吃过,如今一听这动静,便明了这必定是哪里来的男人,卷了也不知是哪里的宫女,专挑了冷宫这处偏僻之地来苟合!
当下恶心难当,又暗暗嗤笑皇帝那暴君。可她正在想着如何小心走脱,好不搅了外头兴致正浓的两位,却听得那处一声惨叫传来,后又有女子的尖叫声,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原本“嗯嗯啊啊”的游戏好似突然断开的琴弦,什么声响都没了。
柳瑶华呼吸猛地一滞,连心跳都几乎停摆,越发不敢轻微动上一丝一毫,心中一片空白。
“哼,男盗女娼,如此下作!”冷冷清音,似珠玉落地砰然而碎,眼前天幕间,突然跃起一个黑衣人,速度之快如秋风扫落叶,眨眼没了踪迹。
柳瑶华捂着快要跳出身体的心脏,只觉得从与司琴分开后所见所闻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匪夷所思——那外头,如今岂不是有两具血液仍温的尸体?
这地方不可再待,再耽搁一秒,她不知自己还能不能保持清醒而不是被吓得昏厥过去。
提裙,小心而仔细的沿着原路返回,原本灯火通明的后殿,此刻居然烛光全熄,影影绰绰的影子分布各地,或站或立,或歌或舞。可所有一切全无美感,好似静穆四野流连的孤魂鬼魂……柳瑶华只觉得浑身发软。
间或有“女鬼”跑到她身边上下打量,还有人举着棍子对她上戳一下,下打一下,柳瑶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那些“女鬼”好似精神都不正常似得,嘻嘻哈哈笑闹,有的躺倒在地上撕扯,连血都湿了衣衫也不做理会——她哪里见过这般骇人的场面,整个人都快虚脱,好容易一步步往回挪着回到大殿,见到的却是早已经昏死过去的司琴……
柳瑶华再也不敢离司琴太远,紧紧拖着司琴往篝火那边去。还不忘谨慎的巡视四周,周围好像没什么可疑痕迹,起码篝火与铺就的柴草都没有人动过,司琴身上也没有外伤,大概是被后边尖嚎吓死过去的。这地面这么潮湿,晚上直接睡在上头肯定要生病,无奈,柳瑶华只好又搬着司琴死沉的身子,往铺的并不厚实的草垫上拉。
收拾好这一切,柳瑶华的精神也终于一刻绷断,再也提不起力气,倒在草垫上,又扯了烘干的帷幔单子与司琴同盖,可是,这一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哪里睡得着,更何况后院还有那么多的疯子……柳瑶华只要一想起那些“女鬼”,还有那两具兴许还温热的尸体,就止不住的害怕,离着篝火那样近,竟是不由自主的僵冻一整夜。
整个晚上好像都不曾睡的踏实,朦朦胧胧,总觉得周围有人走动,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一个激灵就被吓醒,可睁开眼,却又什么都没有。
第二日,晨曦透过淡淡的雾霭洒落人间,少顷,光芒万丈,柔和的清晨镶了金边。如此恐惧慌乱,竟是“安然”度过了她们冷宫中的第一夜,柳瑶华在迷梦中再次被惊醒,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都被汗水湿透了,沁凉发寒,只觉得身子越发沉重,眼冒金星。柳瑶华深深的吐了口浊气,心头漫过一种别样情绪。只觉得这一夜恍如一个世纪,她自己做鬼的时候,都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许是地上寒凉,又许是光亮刺目,早早的,柳瑶华便翻身而起,再也睡不着。又自去寻了井水,简单清洗一番,借着水光发现脸上的红斑消失的差不多了,这倒是个好消息。可回到大殿,司琴却至今还未醒。
司琴一贯勤勉,入宫多日每每都是五更天便收拾妥当在外候着,今日怎么睡的如此之沉,柳瑶华不由附手去摸她额头,滚烫的热度,竟然发起烧来了——这孩子,着实被吓狠了。
司琴身上温度这么高,不靠药物怎么降温?可是,怎么去弄药?柳瑶华不禁紧皱双眉:冷宫里谁会管你死活,如今,这处只剩下她们两个,柳尚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派人来接引,甚至是相助!
许是柳瑶华的手冰凉,司琴“嘤咛”一声,把滚烫的脸颊贴了上来。瞧着她烧的神智不清,整张脸比她身上的红斑还通红,这么下去岂不要烧死她了。
扯了块碎布,柳瑶华去井边拎进一捅凉水,现在也只能先靠物理降温,将浸湿的布块搭在司琴额头,能降下一点是一点,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法子。
就在柳瑶华为司琴担忧,想着到底用什么法子去通知柳尚书的时候,紧闭的宫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之后经过一阵死寂,冷宫正门的巨大铁锁应声落地,那巨大的木门被一只芊芊素手“吱呀”一声,缓缓推开,走进来却是一个宫女。
可从这宫女模样气度甚至是其身上的衣料首饰都可看出,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宫人显见得是宫里哪位贵人身边的得宠女婢。
“这位……可是新晋的宁妃娘娘?”一袭绿衣的宫女脆声问道,上下打量。冷宫女子都着素服,不过是破旧的棉布白衣,而且大部分罪妃都疯疯癫癫,头发似鸡窝,面上永远不干不净。眼前这位,面容姣好,虽有些苍白憔悴,可却并不见肮脏,身上也不是特别凌乱,更何况,瞧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平常人可以随便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