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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字大旗立在掖县城南。
已经扩充到近万人规模的刘灵部将士正在耀武扬威。只不过,从军容上来讲,他们的样子实在不敢恭维。
上万人里面,或许只有一开始投奔过来的三千众比较听话,为刘灵名声所吸引,或自愿,或被裹挟着来投降。经过一个冬天的整训后,军心渐附,有一定的组织、作战能力了。
后面的七千众则成分比较复杂。
有的是纯粹的降兵,不想死,暂时归附刘灵。
有的是投机者,想跟着老刘劫掠一把,弄些钱。
剩下还有一部分来自各坞堡,被家主带着投降,而他们的家主,显然是有一定眼界的,这是政治投机者。
但就这么一支乱哄哄的部队,东莱太守刘巴见了后,不但没有主动进攻,相反还遣人出城,送了一批羊酒作为劳军之物。
四月二十八日,刘巴之侄、东莱郡府门亭长刘群又来到了刘灵营中。
“刘将军可是东莱人?”大帐之内,刘群含笑问道。
刘灵面色不变,心中冷笑。
谁不知道他是河北阳平人?这么多年了,我刘灵的名气不至于这么小吧?明知故问,莫不是想攀附我?
想到这里,刘灵微微有些得意,下头得很。
“非也。”刘灵冷声冷气道:“我本阳平布衣,与东莱刘氏素不相识。”
“非也。”刘群笑了笑,道:“阳平刘氏乃平原刘氏支裔,与东莱刘氏一样,皆汉室后人。往日不相识,今日不就认识了么?”
“别废话了。”刘灵根本看不起刘群、刘巴这种人,用力拍了拍案几,道:“到底降不降?不降的话,待梁公一至,征发诸郡丁壮,以降兵为先锋,攻取东莱诸县,刘氏恐有倾覆之忧。给个痛快话,我等不及了。”
刘群一窒。
这人说话怎么这个样子?一点不委婉,直来直去,没有留白让人猜想,真真粗人一个。
不过他也不敢发怒。
邵勋和曹嶷不一样。
当年曹嶷攻青州诸郡时,南边的徐州、西面的兖州都是敌人,甚至北边的乐陵、平原等地也在晋国手里,四面受敌。稍微碰到点硬茬子,如抵抗了他许久的东莱鞠氏,就不得不妥协谈判,因为他拖不起。
到了最后,鞠彭渡海离乡,刘氏出任东莱太守,长广则给了新兴土豪吕氏——城阳、高密同样给了世家大族,但与东莱这种打不下来被迫委任太守的情形不太一样。
邵勋呢?他拖得起吗?刘群仔细想了想,他是拖得起的。
他已经是河南、河北事实上的主人。或许因为种种原因,地方上人心叵测,大部分人都是迫于形势暂时臣服,一有机会就会起兵作乱,但问题是他到现在还没露出败相。
诚然,征河南、河北之时,他不是没有败过,大将都战死数员,但他最终还是一一击败各路对手,成功登上共主之位。
只要他不出什么昏招,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不但不会反他,相反还会为他厮杀,进攻他人——比如东莱刘氏。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其实没什么选择了,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
理了理思绪后,刘群问道:“郗从事提及的济阴太守固然不错,但委实太远了,人生地不熟的,官不好做啊。”
“别挑三拣四了。”刘灵听到这话就有些压不住火气,道:“这是刘司徒(刘暾)求到梁公面前,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官职。你不要的话,给我行不行?”
刘群差点噎住。
刘暾出身东莱刘氏,但和刘巴、刘群叔侄不是一支的,只能说有点同宗情谊。平日里见到会按行辈论亲,必要时会帮助、提携他们,但如果涉及到刘暾自己的利益,他真愿意舍弃自家的好处,来帮助同宗族人吗?
刘暾之子刘白可已是梁国舍人,正儿八经地入了梁国官僚体系。刘暾只要不傻,都不至于为了刘巴这個几年见不到一次的族人惹得梁公不高兴。
能事先帮忙活动,替刘巴争取一个太守的官位,已经仁至义尽了。
刘灵则更加不满。
他奶奶的,我拼死拼活,想当个县令都不容易,遑论太守,你不要就让给我,别唧唧歪歪,像个妇人一样——事实上很多幕府官员离府后,也就只能当个县令,刘灵的要求其实不算低。
“话我带到了。行不行,今天日落前给个准话。”刘灵懒得和刘群废话了,起身走向帐外,说道:“若不降,我自请为先锋,领兵夺了掖县,也好赚点功劳。外兵属之职,在幕府里还是太低了,一大把人压在老子头上,憋屈。”
刘群瞠目结舌。
过往与他打交道的,哪个不是文绉绉的?
即便有所求,也会七拐八绕,隐晦地提出。对他不满的话,也不会如此直白,一定会借物讽喻。
这粗汉!刘群叹了口气,起身行礼离去。
刘灵则在营地内,亲手洗刷战马,喂食马料。
喂完马后,又拿出梁公亲赐他的武器:铁锏。
此物十分沉重,但正适合他刘灵使用。冲杀之时,挥舞此锏,管你着没着甲,一概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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