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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点半,全场都已入座,婚庆公司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只有二位新人缺席,座下渐渐开始骚动。鲁西一遍遍地拨打韩馨月的电话,打得快绝望时竟然拨通了。她吼道:“馨月,你搞什么名堂!”
“对不起,鲁西,请帮我转告李磊:对不起。”韩馨月的声音十分疲惫。
“可是,馨月,李磊他……”她话未说完,电话那端已经挂断。再拨,又是关机。她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马俐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酒店一隅。她曾幻想站在李磊身边的是自己,不料,连李磊也没来。
“散了吧,散了吧,办了这么多场婚礼,见过新娘逃婚,也见过新郎逃婚,就是没见过新郎和新娘一起逃婚!”婚庆公司的人抱怨道。
宾客带着各色表情纷纷离席,不欢而散,李磊的父母忙不迭地赔礼道歉。初一(4)班的同学也都默默离开,他们感慨道,连公认的金童玉女最后也没能在一起,还能再相信爱情吗?
马俐将婚礼现场的状况打越洋电话汇报给了吉米:“恭喜你,吉米。”
“还是恭喜你自己吧。”吉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韩馨月收到鲁西发来的短信“李磊也没来参加婚礼”时,呆立了许久。
原来。这是她永远也猜不到的结局。
“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地呼吸……”韩馨月躺在床上,反复听郑智化的这首老歌《水手》。
吉米不远万里从大洋彼岸飞回来了。他一见到韩馨月,便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这个拥抱很长,长到忘了时间。可为什么每一次拥抱都像别离,抱得再紧都仍要放手?
吉米说:“那些哭笑不得的时代已经走过来了,谢谢你这次没有迟到。”
13岁那年,他为她举办了她生平第一个生日宴会;14岁开始,他在操场上等她,一等就是六年;15岁,他为了借钱给她帮助魏华同学,偷拿家中的钱被父母暴打;16岁时,他飞扬跋扈地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17岁,他每天放学后都悄悄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家;18岁那年,他在天桥上肆无忌惮地高呼“韩馨月我喜欢你;19岁,他偷看了她的高考志愿,然后填报了她所在的大学;20岁,他每天在广播台为她点一首歌;21岁,他为了她退出了大学生辩论赛;22岁,愚人节那天,他为她送上精心准备的贵重礼物;23岁,他又在大学默默地等了她四年;24岁,他对她说,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选择;25岁,他问,8年抗战都有结果了,而我等了你13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26岁,他去英国留学前夕,同李磊打了一架,因为她……
往事历历在目,韩馨月双眼湿润了。
如果再来一次,她会不会选择吉米?如果这种果实一定很昂贵吧?
“馨月,其实,我没有迟到,我比李磊先见到你。”吉米说,“8岁那年,我随父母到云南旅游,后来在一个叫凤凰的小镇里迷路了。全家人又饿又渴,镇上许多人家却都赶集去了。绝望之时,我们看到一间土砖垒成的瓦房,房前站着一个瘦瘦的女孩。我们上前同她打招呼,她并不像其他农村孩子一样胆怯,反倒同我们应对自如。她告知母亲赶集去了,留她一人在家。问到她父亲时,她沉默了。那个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给我们每人舀了一瓢清冽的井水,并为我们下了一大锅面条。我们吃面条时,她拿着一边小人书安静地看书,父母边吃边夸赞她懂事。我心里有些不服气,便恶作剧地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小人书,她不像其他的女孩,动不动哭鼻子,而只用眼睛瞪着我,一直瞪到我心虚,主动将书还给了她。”
“后来呢?”韩馨月问。
“后来,父母为她照了几张照片,相机却在回程的路上掉进了水里。回城后,我们给小女孩寄了衣服、书包和台灯等,也不知她收到了没有。”
“她没有收到。因为,她从不愿接受别人的施舍。”
吉米激动地抓住韩馨月的手臂,说:“这么说,你记得当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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